其实认同了自己是魔的身分,或者确切来说,自己体内有着源自于始魔的魔种,奉魔化煞其实相当的简单。
因为奉魔化煞这篇功法有个十分奇异的特性,奉魔化煞是一个双向交互的过程。最重要的不在于奉魔,而在于化煞。
魔种的神奇远远超乎丁冲的想像,化煞对于魔种而言好像是天生就会的本领,如果说魔种一条鱼,而丁冲所需要做的只是将它放进水里。
将一条鱼扔进水里游泳,和自己学游泳,这两者的难度完全没有可比性。
丁冲神魂入体,卓立海面。丹海风平浪息,好似一块广袤无垠的墨晶。丁冲的最重要的秘密和底牌就隐藏在墨晶之下。
灵渊之上虹桥如玉阶,玉阶层层叠叠,明晰清澈。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你永远都数不清这玉阶有多少层。在看到虹桥那一刻,就失去了数理的概念,只余象在目前。
丁冲现在唯一能感知的就是玉阶的最上那一层。玉阶上那一道虚影四首八臂,玄奥莫测,面容一如自己。
丁冲望着极魔之影,心神一体。化煞的力量运转,犹如一扇磨盘,随着磨盘的缓缓转动,吸纳进来心魔的狂乱气息逐渐消失不见。反馈回来的力量精纯无比,魔动道生,介乎两者之间。
就好像是新造的烈酒,口味涩辣,极为冲口,令人难以下咽。但是经过一定的时间沉积之后,酒质和烈性虽然还在,但是味道却醇酽了许多,成为了酒徒们的爱物。
丁冲默默体味着这其中的变化精微之处,对于始魔和魔性又有了更深刻的明悟。
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天才,奉魔化煞这样的难题破解起来也不会吹灰之力。丁冲不免有些自恋,当然他不乏自知之明,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与众不同的魔种。
他虽然修的是极阴魔道,但是这魔种一成,始魔极影一出,可谓前无古人了,无论在太玄派还是修罗族都是独一份。
他忽然明白,始魔对于修罗族来不仅仅是信仰,也是维系修罗族的根本所在。
如果没有了始魔,这个种族将不再完美,也别提什么人中之魔,魔中之人了。没有了始魔作为中介转换力量。那么修罗族将和其它魔族并无区别。
辰师这么着紧自己,无非也是想培养另一位始魔吗。但是信仰这种东西不是唯一的吗?如果在同一种族中出现两个信仰不会乱套吗?
丁冲虽然见识不广,但是其中的厉害还是隐隐懂得一些。
但是这种疑惑很快便消失了。魔种是魔种,始魔是始魔,他根本无法成长到始魔的高度。他只是在杞人忧天。
这个念头伴随着魔种化煞而诞生,丁冲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却绝不会怀疑其正确性,就像是一个人生下来就会走向死亡这样的常识,那么让人无法质疑。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修罗族的这个身份也是仓促间被逼迫承认,非要说有多少认同感,未免有些自欺欺人。至于成长为另一个始魔,丁冲想都没有想过。
现在最令丁冲抓狂的是,魔种化煞的过程也未免太过磨磨蹭蹭、娘们唧唧了吧。
以现在这种速度,按照推算,估计没有五十年,始魔极影都不能磨灭心魔的影响,达至稳定态。
丁冲无奈挠了挠头,望着虹桥那一道神魔虚影,心头十分无奈,这家伙是真心贪吃,好歹你也传承了堂堂始魔的力量,何至于如此下作,要撑死自己。
现在甭说是五十年就是五年甚至五天他都熬不起。
丁冲心中苦笑,难怪这个天才族长方才言语之间各种拖泥带水,劝自己不要急躁。大概是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故意来磨自己的性子
他何尝不明白,险躁则不能理性的道理。这并非他性子急沉不住气,实是形势逼人,不急都不行。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在这危机四伏的秘海玄境,明枪暗箭没有击垮我,却先要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憋死了。
丁冲心情愤懑得紧,下意识催动葬帝心经。琉璃脉灵气潮生,如墨晶的丹海登时现出了道道裂纹。
丁冲面色一喜,他一时倒是忘了,琉璃脉生生不息,天地灵机兼容并蓄,这该死的心魔自然也算灵机的一种。
由于葬帝心经的强大特性,其实琉璃脉一直处于自我运行的壮态。丁冲等于是全天候无时无刻都在练功,所以他的修炼进度异于常人的快。
习惯一旦养成,便很容易让人忽视细节。就像天地之中,阳光的热力,大气的湿度,花开的模样,每天都会有所不同,但是没人会刻意留意。
丁冲也已经习惯了葬帝心经,因而忽视了它的存在。
这一蓄意催发,自然与自主运行完全不同。丹海登时狂浪滔天气象万千。
正在灵渊之底酣睡的小乌被惊醒,小乌窜出了水面。
支棱起乌晶晶的鳞甲遨游在丹海上空。头朝丁冲的方向发出嘶吼,对丁冲侵入自己的地盘,表达严重抗议。
奈何丁冲太投入了,对这货根本视而不见。
小乌闹腾了一阵,似乎觉得挺没意思的,舞动身躯正想潜回灵渊。
忽然听的丁冲一声长叹,焦躁而无奈。
小乌立马竖起了耳朵。
丁冲自语道:“只不过缩短了十年,这远远不够的。”
丁冲一抬头,看见了小乌的头颅呆呆的冲着自己。
丁冲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向小乌招了招手。
小乌低低吼着,向后蜷缩着身子。
“乖,小乌你过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乌金神龙一抖鳞甲,直接扎向海里。
“小乌,你这就不对了。咱们一体双生,荣损与共,本就应该共患难。我让你帮下忙,怎么就不行了呢。”
丁冲一转念,人已经出现在了小乌脊背上。
小乌吃了一惊,怒吼连连,身躯扭动的跟麻花一般。
但是这里是丁冲的内环境,小乌哪里甩的脱。
“乌兄,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吼!”
丁冲叹道:“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坑了你一把。这次找你帮忙是来补偿你的。”
小乌身躯一抖,似乎打了个冷颤。上次与始魔之力对抗的阴影还未散去。
“你就相信我一次。”
“吼!吼!”
小乌不愿意再听丁冲的鬼话,一头扎进了丹海之中。
丁冲重新出现在海面上。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补偿。但是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如果你不帮我,我肯定小命不保。”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小乌!”丁冲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