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剩下了姜南絮和陆向南,一时间清净下来。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
特别是姜南絮,脸也不再绷着,恢复了几分笑模样。
虽然姜南絮打算要贯彻好吃懒做,但是那可不代表她真的往床上一倒,一躺躺一天。
不过令姜南絮意外和惊讶的是,陆宝柱竟然也跟出去上工了!并不是她以为的不去上工,是个无所事事的家里蹲。
姜南絮对于陆宝柱上工而表现出来的震惊,被陆向南察觉,便贴心地给她解释。
陆宝柱的工作其实很轻松,是他们所在的第三生产大队的计分员。
只需要动动笔杆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只要出工必然是十分满工分到手。
他不上工期间,也会有人帮他把工作完成。
只不过他如果总不去,会惹来闲话,所以他还会装模作样地去上个工,毕竟也不累。
咱们大队的记分员一共有两个,一个是陆宝柱,一个是知青中的老大哥黄磊。
在最开始,只是陆宝柱一人掌管社员劳动工分手册,并进行记录工作,但是记分员这个工作不是那么好胜任的。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凝聚着社员的汗水和泪水。
是计算社员劳动工作量和劳动报酬的单位,是年终每户家庭能获得多少报酬的依据,是很多人家唯一的口粮来源。
记分员必须根据每个人的劳动力强弱的底分,对不同的季节、不同劳动项目,不同工种、不同工作条件下完成的工作量,一一登记。
不仅记录要准确,而且月末、年末要进行计算总结,公布清单。
姜南絮想了想,突然说道:“也算你没白掏钱,供你大哥读完了高中。”
陆向南脸有点黑,迟疑地道:“知青老大哥,诚实、正直、细心、同样高中毕业,他的书是真的一点都没白读。”
姜南絮眨了眨眼,狐疑地看着陆向南,觉得他话里有话啊!
陆向南再次感受到了姜南絮灼热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主动科普起了工分。
他们公社里生产队的工分值在每十分工分一角钱左右徘徊。
这个工分并不是社员可以拿到手的钱,而是用来抵扣生产队分配的口粮及鱼肉副食品。
说白了,就是用工分换口粮。
多出的部分才可以换成钱,相反,若有些家庭挣到的工分不足够抵扣口粮,则要掏钱买工分换口粮。
陆向南觉得姜南絮应该是理解了,便教小孩的口吻说道:“你手里的钱和票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钱在你手中,你要注意安全,最好找个机会让大家以为你的钱都花光了。”
“哦。”姜南絮随口应了一声后,问道,“现在这个月份的应该已经种完了,离秋收应该也还有段时间?”
姜南絮穿越前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所以她对农村都有什么活,每个时间段该干什么完全不了解。
“嗯。”陆向南微微颔首。
姜南絮不解:“现在算是农闲吧?那他们上的是什么工啊?”
陆向南一顿,显然对姜南絮对这点常识都没有感到诧异,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她在京市长大,不了解这些也很正常。
他揉了揉凑到跟前的小脑袋,耐心地跟她解释。
没有农闲一说,每天按时上工下工,按劳记工,男劳力一天最高十分,女劳力最高六点五分。
而且一年365天都要出工,生产队有很多活要做。
这个时间虽然不需要下地农忙,但是还有其他的活,打井,挖渠,挖河,挖塘泥,清沟,修理圩堤,筑水库,积肥造肥,开荒扩田,交公粮,卖余粮……
总之,一年到头,都不得闲。
而生产队大队长的作用和权利也就体现了,负责安排劳动任务,并进行监督检查。
陆向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姜南絮听得目瞪口呆。
但是两人不知道的是,现在这段时间,公社中几个生产大队的重点任务都是挖渠。
胡娜在嫁进陆家前是第二生产大队中挖渠的一员。
只不过她当时在娘家,都是几个哥哥帮她完成的,她只需要做做样子。
但是现在,她来到了陆为民的手底下,成为了第三生产大队中挖渠的一员。
想当初,胡娜之所以在陆宝柱污蔑她后,她依然坚持要嫁她,一个是因为陆宝柱是除了知青之外,难得的高中生,另一个就是因为陆为民是大队长,可以安排劳动任务。
她本以为,她嫁进来后,就可以轻轻松松拿到工分,还可以过上好日子。
然而她的算盘打错了。
胡娜在嫁到陆家后,不只没有改变上工的任务,而且还没有了哥哥们的帮助。
陆为民和赵玉兰,本就想着要拿捏胡娜。
特别是发生了今天早上的事情,陆为民更是打定主意要让胡娜吃些苦头省得总起幺蛾子。
陆为民让胡娜挖渠的做法,不仅能让胡娜听话,还能得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
那边陆为民和赵玉兰打着算盘拿捏胡娜。
这边姜南絮也打着算盘,想要陆向南配合她的计划,让陆家人服软,主动提分家。
姜南絮不怀好意地看着陆向南好一会。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想到让陆向南配合她做的事情,就忍不住发虚。
但是万一呢,万一他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答应她了呢……
“咳~”姜南絮突然轻咳一声,殷勤地给陆向南倒了一杯水。
声音又轻又撩:“陆向南,你渴不渴呀?喝点水~”
陆向南默默地接过,心中却是哭笑不得,她讨好人的方法还真是单一。
他摩擦着杯壁,不动声色地等着看姜南絮想做什么。
姜南絮看陆向南接过,便跟没骨头似的滑坐在陆向南身旁,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嘿嘿嘿傻笑。
陆向南心头一跳,顿时感觉手中本不烫的水有些烫手,他还没喝,现在还她,还来不来得及。
陆向南木头桩子似了一直没有反应。
又过了一会,姜南絮就有些绷不住了,心里的小猫开始挠墙: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不问?
“我给你捶捶背?”姜南絮稍微迟疑一下,就开始了动作。
捶捶背,捶捶肩,捶捶头。
捶捶头?
该怎么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