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蛇被拉得直溜溜的,躺在桌子上。它身上全是那药膏的味道。
贺子枫神经紧绷,一脸谨慎地解开秦西阁身上的布条。仿佛在做什么外科手术。
他吐出一口浊气:
“呼——”
“总算没再出血。”
“唔,外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
“再上一次药就好。”
贺子枫隔着一块布,将变回原形且陷入昏迷的秦西阁提起来,又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
虽然隔着一块布,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布料之下蛇类肌肉软软的手感。
自离开神山以来,照顾这蛇已有大半个月。
他也算是逐渐脱敏了。
果然,消除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虽然仍然不太敢直接上手,但已经不会一看到蛇便头皮发麻了。
在他的照顾之下,秦西阁身上的外伤已然大好,除了掉落的蛇鳞看起来光秃秃的不太好看之外。
最大的几处伤已经愈合,不会再危及性命。
贺子枫坐在窗内的阳光下,以最快的速度上完药后,他下意识地将布条疯狂地往那滑溜溜软绵绵的小黑蛇身上缠。
直到它完全没了个蛇的形状。
“呼——”
贺子枫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笑得有些鸡贼。
果然,还得是这种造型的秦西阁,才没那么让人害怕。
趁着妖王大人还没醒,将它揉圆搓扁什么的。
蛮刺激。
他盯着阳光下顶着个硕大蝴蝶结的“蛇粽子”,又开始忧愁。
“嘶,这外伤是好了,怎么还不见清醒?”
自己给他炼制的这一炉丹药,对于这人的内伤,似乎又不见什么成效。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将内丹还回去,才是要紧!
*
这已经是贺子枫回到自己洞府的第五日。
师尊下山四处云游的消息,他刚回到宗门便知晓了。
这几日,他也没闲着,前三日尤其忙得脚不沾地。
先是忙着炼制了几炉丹药,又应付了些同门中的师兄弟等等。
不过这两日倒是闲下来了。
贺子枫手指戳戳小黑蛇的脑袋,陷入一团乱麻的思绪中。
他觉得,自己不在宗门这段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怪怪的。
脑子里忽然想起当日他同林回峰在街上遇到的场景。
说实话,一想到这事,他感觉自己还有些晕乎乎的。
无他,在贺子枫不在宗门的这段时间里。
林回峰竟自己回来了!
简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似乎是因为有林回峰这人的“死而复生”在前,宗门上下并未对贺子枫的回归感到多么惊讶。
这倒是免去了他的一些苦恼。
因此此番回到宗门,倒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麻烦事出现。
他身上的妖气也并未暴露,大概。
除却与相熟的师兄弟往来寒暄之外,他只是去见了其他长老以及掌门等人一面,并详细交谈过一番。
主要是交代了一番自己绝处逢生的经历,以及,文之粼同魔族勾结的消息。
然而长老们得知此事,竟并未有多么惊讶,居然只是让他回洞府内,等消息。
他从云骁口中得知,文之粼自神山回来之后,便在方青词的提议下,被关入了思过崖。
贺子枫心下稍定。
果然还得是自己的好厚米,办事就是靠谱。
不过,他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回宗门以来,并未见到方青词的身影。
他向司长老打听了两句,得知方青词早在月前就下山参加那拍卖会去了,至今未归。
拍卖会?!
贺子枫也参加了这拍卖会,怎么不曾见到方青词的人影?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
毕竟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人极多,其间也不断有人进场离场。
错过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贺子枫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回到了宗门。
跟他设想的轰轰烈烈、热泪盈眶、互诉衷肠、抱头痛哭什么的场景都不太一样。
唔,还有点小失望。
*
日子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在山上那样。
贺子枫将银柘打发去妖兽林,找那小青蛇去了。
他自己又在洞府内闲了两日,总算是憋不住了。
毕竟秦西阁作为一个病号,也不能跟他聊天什么的。
快要闲出屁来的贺子枫将那黑蛇往怀里一揣,便御剑来到林回峰的洞府门口。
这人可是自己在宗门交到的第一个好兄弟。
自从那日跟着严绮和林回峰回到宗门之后,他还不曾与这位失而复得的朋友好好聊过。
可能是见他回到宗门忙得脚不沾地,这林回峰竟然也不曾来找过他。
“这小子也真是!”
贺子枫触发了林回峰洞府禁制后,等待良久,已经有些不耐烦,
“在干嘛呢?!”
这么久不出来!
贺子枫还打算一会儿带上林回峰,去找郑且行师兄,喝上两壶呢!
终于,在贺子枫即将暴走的前一秒。
林回峰终于衣衫不整地出现。
没错,贺子枫很确信自己脑子里忽然出现的这词没有什么不妥。
就是衣衫不整。
虽说林回峰本就不拘小节,然而仅着中衣,袒露着胸膛便出来见他的情况,也不算常见。
“你这是——”
贺子枫狐疑地扫视了一眼林回峰,
“在睡午觉?”
然而,唔,谁家好人睡午觉能睡成这个样子?
只见这人此刻头发凌乱,脸颊泛红,嘴唇更是红得滴血,整个人似乎都在冒着热气。
这人兴许是出来地太匆忙,左右脚的靴子都穿错了。
一高一低地,不是一双的样式。
贺子枫还注意到,这人仅着一件雪白的中衣,前襟大敞。
林回峰见他盯着自己瞧,不自然地将中衣紧了紧,掩盖住了露出来的一大片胸膛。
那胸膛上的痕迹......
贺子枫上下扫视了两圈,终于奸笑着恍然大悟。
“嘿嘿~~~”
他也是个成年男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贺子枫摸着下巴,登徒子似的道:
“可以呀!你小子!”
贺子枫捶了林回峰胸口一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酸溜溜道:
“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有道侣了!也不跟哥说一声!”
“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