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
“快,快帮忙扑火啊!”
旁边的人都叫了起来,很快就有几人冲了出来,有人扫着竹枝扫帚,有人拿盆铲雪,急急地去扑火。
好在这个位置很小,外面路边又堆着雪,很快火就被扑灭了。
但是,小姐妹两个要是还在里面,就算火很快扑灭,肯定也是伤得厉害了。
因为那里面的空间实在是太过狭小,被倒下的铁板压到都很危险。
特别是这个叫豆豆的小丫头,可能那么一大块铁板砸下去,直接就能将她切割伤。
要是再烫到眼睛和脸,这辈子就要毁了。
出来救火的人几乎都是从这间铺子里出来的。
其中有一个嘴角有一颗黑痣的中年妇人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大步朝着殷云庭冲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抱着这小丫头?”
这妇人看起来凶巴巴的样子,说话也粗声粗气的,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是个很泼辣的恶妇。
豆豆哇一声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被刚才的变故吓着了,还是被这妇人给吓到。
“表婶,是,是这公子救了我和豆豆。”
旁边的小姑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还白着脸呢。
妇人又看向她,再看看那一小格子“饼铺”,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现在还冒着烟。
土啊砖啊雪啊堆在一起,还有两只竹屉被压扁了。
“我说小藕啊,我好心好意把铺子砌出一小间租给你们卖烧饼,你们就是这么折腾的?差点把我这铺子都给烧着了!”
妇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来戳这小姑娘的额头。
一边戳一边大声说,“当初我说了我让人来砌灶,你们非贪便宜让你们家那个懒鬼舅舅来做,现在好了吧?这砌的是什么破灶?烧着烧着还能塌了?”
她一边戳着一边骂着,把那个什么懒鬼舅舅也骂出百般花样来。
殷云庭在她的破口大骂里倒是把这几人的关系和情况给捋明白了。
小姐妹俩爹娘已经没了,跟着舅舅生活,舅舅说养不起她俩,叫小藕这小姑娘就求了表叔表婶,在他们这铺子外头砌出小小一间饼铺,给她们卖烧饼。
以前她们爹娘也是卖烧饼的,小藕从小跟着学,手脚麻利,还肯吃苦,倒是真让她做起来了。
但是毕竟年纪小,一天做不了多少。
她来卖饼的时候妹妹豆豆也没人带,就一直带着妹妹在这里帮忙收钱。
当初这表婶说要帮着垒灶台,但要收她们五十个铜板,小藕的舅舅不同意,非让小藕把五十个铜板给他,他自己来砌。
结果现在这灶就塌了。
这妇人的嗓门大得很,豆豆哭得眼珠一颗一颗大大的一串儿往下掉。
她紧紧地抱着殷云庭的脖子,又不敢哭得太大声,颤抖着,又冷又怕。
“这位大姐。”殷云庭开了口。
“大姐?”那妇人骂着小藕的声音一顿。她因为长相比较显老,明明还不到四十,但是见到她的人没少喊她大婶的,就连有些看着三四十的人都随口就喊大婶,没少把她气得心肝疼。
这公子竟然喊她大姐?
咦?刚才顾不上看,现在看清楚了才发现,这公子好生俊美啊。
妇人的气焰一下子就熄了不少。
但她可能是从来没有细声细气或是温柔的时候,虽然嗓门是低了一些,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干啥?”
“灶台塌了也不是她们愿意的,两个孩子吓坏了,要不然先进去说?”
他看了看这间铺子,铺子本身不算小,但也是简单布置的。
“不是,你到底是谁来?你认识她俩?”
“不认识,我姓殷,刚到贵地。”
“贵什么地,这地又不贵。”
“表婶,他,他刚才买了十个饼,现在饼都压在那里面了......”
小藕眼睛一红,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赶紧就抬袖擦去了。但是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要碎了。
“什么?!十个?”她表婶大声叫起来,警惕地看着殷云庭,“你是不是想让她们赔你十个饼?我告诉你啊,没门!”
“表婶......”小藕带着哭音,“他还救了我和豆豆,我们是要赔他饼的,但是现在做不了了,今天收的钱,也都压在里面......”
她觉得好惨。
今天这样,她要怎么办啊?
回家舅舅和舅母知道了,肯定要打她和豆豆了。今天的钱不交给舅舅,她们明天都没饭吃。
“你不早说!”
她表婶立即就冲着还在那里检查有没有火星的中年男人叫,“他爹,她俩的竹兜在里头!得挖出来!”
说的竹兜,就是豆豆用来收铜板的那个。
那中年男人扭头看来,粗声粗气说,“知道了!”
殷云庭叹了口气。
吕颂已经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才看到这里动静大,过来一看,大师兄竟然抱着个小丫头。
该不会是当街认了个小闺女吧?
再一看,旁边还有一个。
两个?
还是说,这两个丫头当街强行认爹?遇到诈骗钱财的了?
吕颂赶紧看看这两个丫头的面相——
无父无母了?
看着还多灾多难的?
“进来说。”
他们进了小藕表叔的铺子。
这里头只有四五张桌,边上还有个长木柜台,上面放着好些小木斗,摆着些干果果脯之类的。
算是个配着卖这些零嘴的小茶铺,看墙上挂着的小木牌,还卖两种简单的面。
殷云庭进来之后把豆豆放下了,小藕紧紧地牵着妹妹,在他面前就要给他磕头。
她表婶倒是没拦。
“这是做什么?”殷云庭赶紧扶住了她们,“没事的,不用磕头。”
“那些饼也不用你们赔了,你们人没事就好了。”
“不用我们赔?”小藕抬头看着他。
她眼里有泪,但是努力没让泪珠滚落下来。
“不用。”殷云庭轻声说,“救了你们我也很高兴。”
吕颂看看他,又看看这小姐妹俩。
“大姐,能不能帮忙沏壶热茶过来?”殷云庭给那表婶递过去一角碎银。
她看了一眼,哼了哼,把他手推了回来,“看不起谁?一壶茶我还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