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栖落摇头,“要在天黑之前看诊完。”
陈州牧等人还未押解回樊城,秦沧月要亲自带着他回去,以免发生难控的局面。
千山已经回去调运粮食了,大概两三个时辰能回来。
即将傍晚的时候,千山和五个亲卫一起回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饥肠辘辘的百姓终于吃上了粥饭。
而殷栖落也终于将所有的灾民都诊看结束,累得她坐在一棵大树下,许久动弹不得。
是秦沧月端着吃的,递到了她面前。
“辛苦你了。”
殷栖落喝了几口粥,吃了馒头,目光落在灾民身上,“这些灾民才是真的可怜,明日要去城中采购药材,这么多人,应该需要不少……”
夜间,他们一行人也只能在临时打扫出的木屋里住一晚。还有许多百姓,就席地而睡,没人再进那个矿洞。
第二日一早,秦沧月和殷栖落返程。
千山负责看押陈州牧一行人。
队伍出现在城门的时候,大家都傻了眼。
这些日子,哪里有人不认识陈州牧的,这样被押解回来,都十分震惊。
“大人!”
陈州牧灰头土脸,阴沉沉地要开口,被千山一下就给挡住了。
他昨夜挨了刀鞘几下,现在对千山有着莫名恐惧,不敢随便开口了。
“陈州牧犯上作乱,对翊王殿下不敬,且将灾民关押在废弃矿山山洞,草菅人命,已经上奏朝廷,等候发落!”
千山扬声道,城门前百双眼睛,有人不可置信,有人燃着怒火。
轰动樊城上下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出十日,朝廷派了新的官员前来任职。
在这十日里,没人为陈州牧出头。
殷栖落按照她的承诺,将瘟疫杜绝在了废弃矿山。
十个日夜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回城之后,她听说,宣王剿匪大胜,就要来樊城驻扎了。
赈灾的事宜,还要进一步处理。
樊城上下官员勾结,已经抓了一大批,现在各处缺少官员,影响了不少办事进度。
殷栖落想要赶在宣王进城之前离开,谁知道那个疯子到时候会不会盯上自己。到时候她再想要去雾隐山就难了!
“殿下,我此次来南地还有一件事要做。”她想离开,就得先与秦沧月打声招呼。
秦沧月正在看亲卫呈上来的各处信息,抬头好奇问道,“何事?”
“驸马的病症,需要一味药材,樊城没有,我要出樊城一趟。”殷栖落道。
“去哪?”殷栖落眸子沉了下,思虑之后才道,“雾隐山。”
她坦白,是因为自己去怕路上有危险,秦沧月若知道,会给她派个亲卫。
只是没想到,他眉心紧蹙起来,半晌没开口。
“殿下?”
“让千山跟你一起去。”
殷栖落意外,拒绝道,“千山还是留下保护殿下吧,之前来时遇袭,怕是和宣王有关,殿下还未回都城,尚未安全……”
秦沧月笑了,“你担心本王?”
殷栖落哑然。
“放心,本王的底牌,不只有这几个亲卫。”秦沧月勾唇说道,深黑的眸底高深莫测。
再次沉吟了下,他探究地看向殷栖落,“雾隐山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入山门就是一大关。”
殷栖落笑着道,“我的师父可是思老,入雾隐山的山门有什么难的?”
她撒谎了。
这次要去雾隐山,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偷了殷奎山书房里的令牌,那是娘亲的东西,她想试一试,用这块长老令牌上山,会发生什么。
秦沧月没接着追问,他手里的事情太多。
等到殷栖落出去之后,将千山叫了进来。
一日后。
殷栖落在宣王到樊城之前策马上路了。
樊城到雾隐山需要一日半的距离,等到了山脚下,已经是次日的晌午之后。
她浑身精神,不显疲倦。
转身看了眼千山,“你在山脚下等我。”
千山躬手应下。
殷栖落迈上长长的石阶。
山门在石阶之上,云雾之间。
已经过了晌午,雾隐山却依旧萦绕着淡淡云雾,似是缥缈之境。
这样清幽,适合清修的地方,很难想,杨冬灵会有那么浮躁的性子。
“站住。”
山门前,她被守门人拦住。
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人,他手里持剑,举在胸口,见到她一人前来,眼底似有惊讶。
殷栖落将长老令牌拿出来,“我想见雾隐山的掌门。”
年轻男人看着令牌蹙眉,似是不认识这个东西?
“这是雾隐山的长老令牌,二十多年前的,我想要见你们掌门,你就说有故人之子来见。”
殷栖落站在山门前,情绪再难平静。
年轻男子将令牌递到另一人手中,“你拿给闲云长老看一下。”
等候的时间十分让人心焦,殷栖落一直看着山门里面。
直到之前拿走令牌的人回来,“长老让将人带去见他。”
殷栖落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娘亲果然和雾隐山是有渊源的。
心情忐忑地入了山门,斜坡逐渐变为了平地,视野开拓起来。
医学山门,弟子们有人背着竹筐,有人手里捧着医书,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在看到有外人来的时候,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上下打量了殷栖落,眼神似乎在说,现在山下的小娘子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吗?
殷栖落见到了闲云长老。
是一个女子。
若是娘亲还活着,应该也是这样的年纪。
那女子见到她,温柔脸庞愣住,“你是……云溪的女儿?”
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
眼底里有惊讶,欣喜,还有不可置信。
殷栖落知道她口中的云溪就是娘亲,在相府,大家都只知道甄姨娘,没人知道娘亲原本的名字,甄云溪。
她心慢慢缩紧又涨满,“你认识我娘亲?”
“我娘亲真的是这里的长老?”
为何娘亲从未透露过她会医术的事情。
既然会医术,又为何会因为中毒而死?
她的心忽然一阵阵抽痛,娘栖身西小院,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她真的不是殷奎山的女儿?!
心中似有千万个疑问,她抬头,怔怔地看着闲云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