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已经过去,家家户户还沉浸在秋招盛会的热闹气氛中,秋招会成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的饭后谈资。有的家族一夜崛起,父母为自己培养的人中龙凤洋洋得意,而那些被各大势力甚至国家许以重利的天才少年正踌躇满志,有的家族或许因为孩子高不成低不就而喜忧参半。
然而鸿鹄府的农场主定然是忧愁更多些,农场主因为今年的税收政策,提前结束了气氛,草草离场。尽管清国新帝登基,将原来赋税政策的十抽一,降为百抽七,但是今年却突升为十抽三。沉重的赋税政策使鸿鹄府的农场主怨声载道,农场主集体上访。
林家大院里,松山镇的大部分农场主都坐在这里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清一色的神情,双眉紧锁,在久经风吹的额头上皱出一道道山川。
此时农场主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正义愤填膺的痛斥当朝:“我看如此苛税,根本就是意在纵奢,志在嬉游。这样的朝廷,我们上去坐着照样玩得转......”
较为年轻的农场主都很愤怒,刚从老一代家主手中接过重担准备‘大展身手’,便迎来噩耗,满腔热血上了头,要不是尚且存有一丝理性,恐怕早就反了天。
“陈家小儿,只会嘴上逞能的东西,说你一句忘恩负义,都是轻的!”坐于林何枫左手侧的白须老者,在听到那位农场主对当今圣上的出言不逊感到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一下,“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六百多年,可曾加过赋税?老夫可没见在座的哪位因为赋税太少而多交呢,哪位没收到圣上的恩泽?而且通告上说了,只此一年,清国需要你们的时候反而纷纷鸟兽散,甚至落井下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里评头论足了。”
“李老爷子,你别跟俺吹胡子瞪眼。是,你们受了圣上的恩泽,可俺们呢?俺们可没有你们的家底厚实,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后面连掀锅的力气都没了。”
“那是你们不思进取,你要是有林家大少爷一半的好,你的父亲就不至于现如今这样......懒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林何枫看态势再继续发展下去,恐怕将不可收拾,赶忙吸引众人的注意,“各位,先听咱说句话。今日喊各位前来,就是要个态度,其他镇上已经有农场主上访了,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了。诸位小友,相信以各位如今的家境,一年还是不成问题的。不妨我们就按李老爷子说的,明年如果延续今年的赋税,我们再做商议也不迟啊。今日中午如若各位老爷不嫌弃,咱给大伙安排一下,中午一起聊一下,咱们只聊旧情,不谈新政。”
鸿鹄府的城主府内,用上好红木制成的书案上堆满了文书,王太守正斜躺在软椅上,观看一块水晶板上录制的武斗视频,胥吏一脸焦急的入内通报:“太守,门外递交文书的人已经接应不来了。您怎么还有这闲心呢?”
“要不然我也和你一起出去看热闹?”太守不急不慢的说道。
胥吏见太守如此云淡风轻的回复,便焦急的直跺脚道:“快想想办法呐,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在门外嚷嚷着,会出事的。”
“农场主只是来要个说法,讨到说法便会散去,本太守自然可以给他们个说法,但是不应该由本太守来给,本太守可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等着吧,过不了多长时间,会有人出面给说法的。”清国大部分府城的太守跟王太守一样,向各镇通知完赋税通报,便回了府邸要么称病养伤,要么直接闭门不出,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翌日,大都皇宫朝堂上,当朝天子龙颜大怒,天子清雷与朝臣之间散落着各部奏章“为何现在才报?李尚书,你们户部去年的喜奏,朕还留着呢!好一个‘国库充足’,好一个‘鼎盛繁荣’,这才一年时间,难道国库还没有大过你们这些饭桶、大过你们的聚宝盆吗?朕现在倒是好奇的很,满朝文武都是何时眼瞎,何时聋哑的?奏上来,朕这就准允你们告病归乡。”
户部尚书李文章双腿一软,从臣椅上跌坐到地上,向皇上跪首认罪:“罪臣该死,罪臣作为户部尚书,如今国库空虚,实则难辞其咎,请圣上降罪。罪臣愿将所有家财悉数上缴国库,以解燃眉之急。”
李文章在职期间,从未苛加赋税,百姓生活富足、歌舞升平,国力日益强盛,国库年年富余,为官清廉,至今仍住在皇上赏赐的府邸中。现在皇上罪责户部尚书,倒显得苛责了,哪有光让驴干活不给驴吃草的道理。
皇上深知李文章是朝堂上为数不多为官清廉的。“李尚书,你这是作何?”故意面朝其他朝臣一字一句道:“快快请起,朕并无怪你之意。”
兵部尚书战毅鼻梁挺直,薄唇常常紧闭着,凌厉的剑眉下,眼珠色泽略淡,冷冷的像琉璃珠子,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魁梧的身材八尺开外,长年穿一身银色丝甲,银色的丝甲下隐藏着一颗虑事周全,心思缜密的心,战毅在很多军事布局中往往谋定而后动。
战毅站起身来,眼角瞥了一眼跪在朝堂上的户部尚书,“臣窃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清查户部支收流水,方能对症下药;另从各部的新人、学院的新生中抽调出一部分人,到各个州府、仓储、民生工程等地取证核对;最后,非臣杞人忧天,而是当今正是元粮秋收之时,各地粮道、粮仓应先行派军驻守。”
听到兵部尚书的三策,李文章微微握紧收在了官服里的双手,暗暗将战毅的名字提到了红榜的前列,红榜是李文章按照大清皇国内部中综合能力的强弱而排列的榜单,要想完成埋藏心底的那个计划,榜单上的人不能不除。
不过幸亏李文章将导火索放在九月中旬引燃,“我户部自当配合各部审查,但是各位大人可曾想过,户部的三库明细,多长时间可以查完?微臣斗胆向皇上以及各位大臣提醒一句,现在可是九月中旬。”
户部尚书的话不言而喻,现在正是元粮收获的时间,各地官府会在九月下旬,挨家挨户的按产收缴赋税,如若国库真的空虚的话,按照当前的税收以及支出流水,终将入不敷出,很多的国防城建都恐怕难以维持。
清雷在位执政六百余年,自然清楚,但不希望这么做,也不希望各大臣提出来;登基之日便当着祖祠昭告天下,赋税百抽七,倘若今日加了赋税,将以何脸面再见先辈,而且此举势必会逐渐动摇甚至瓦解民心。
吏部侍郎贺温书见各位大臣还在座上静默如羊,以为还在揣摩户部尚书所言何意,起身向皇上进言道:“臣有一计可解,上调工商农各业的起征赋税,百姓受皇上恩泽六百余年,必会积极回应,另外,臣也愿做表率,将所有家财悉数上缴国库”说完,贺温书已在心中窃喜,“户部尚书以后便是我贺家的知遇恩人啊,改日必将登门拜访。”
瞬息之间,贺温书只觉全身寒意,一股极重的威压让他坐倒在朝椅上,甚至抬不起头来,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随着一声咔哒声响起,椅子裂成两半,贺温书跌坐在地上,冷颤不断。
皇上不着痕迹的长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唉,想来贺侍郎年事已高,朕特许贺爱卿告老还乡,另外,朕替黎民百姓感谢贺爱卿的倾囊相助。”
李文章清楚,此事已成,有一个贺温书的冒头,就会有无数个“贺温书”的上奏,皇上坚持不到后日早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