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理论学霸,操作那叫一个废。
光是套车,他研究半天,也没能套成功。
佟家的新车还在木匠家里做着,现在院子里的,是跟刘婶借来,给隋准练手的。
所以隋准也不敢下狠劲研究,怕给人弄坏了。
真可谓前瞻后顾,不但没套成功,还被骡子踢了一脚。
他哎哟哎哟倒在地上躺了半天,和骡子大眼瞪小眼。
“哎呀,真笨!”一句低得近乎无声的话冒出来。
如同鬼语。
隋准猛回头,抓住了那双来不及躲的眼睛。
“爹,你不是个哑巴啊。”他大惊小怪。
窗子后面的目光缩了缩。
“你才是哑巴。”
说着又要消失了。
隋准赶紧大喊:
“哎呀,哎呀,我的肚子好疼啊!我被骡子踢坏了,我要死了!救命!”
喊了一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悠悠地说:
“你骗人,骡子踢中的是你的腿。”
隋准讶异:
“原来爹你一直在偷看我?”
对方气恼:
“谁看你了?我是看那骡子,真可怜,遇上一个连套车都不会的傻子!”
“哦。”隋准道:“爹你会啊?你来。”
屋里又没声了。
隋准是一点也不见外,亲亲热热:
“爹,你快说啊,该怎么做,教教我,不然等会儿娘回来,我又要挨骂了。娘骂人可凶了,我害怕呀……”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屋子里才又传出来低语:
“她怎么会骂你呢?你是个有用的人,她是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你的……”
隋准从里头品出一丝,怎么说呢,也不是赞美,也不是埋怨,也不是吃醋。
可以说是……自暴自弃?
“快别说废话了我的爹。你就告诉我,这车该怎么套吧。”
隋准不想插手别人夫妻的事。
“我看着小畜生平时装挺老实,一到要干活的时候,全暴露了,一点也不听话!”他抱怨道。
意外的是,说到畜生,竟勾起了佟大的表达欲。
“那是你不懂它的脾气!”佟大有些不满:“别一口一个畜生的,这些卖大力气的家伙,也是有自己的性子的,你别光想着使唤它,压榨它。”
嗯?
还为骡子叫屈呢?
隋准感觉自己触摸到了这位神秘公爹的某一面。
“哪有什么脾气,打一顿就老实了。”隋准故意说。
窗子后面的人影很明显晃动起来。
“别打!”佟大急急喊道:“这么小的骡子,怎么禁得起打。现在小年轻就是不懂珍惜,我们那会儿,家里有头骡子,恨不得搂在怀里怕冻着呢……”
“那你倒是教教我啊。”隋准喊道:“我又不是爹你这样的老把式,可不得使劲折腾啊。”
烈男怕郎缠,佟大经不住他各种糖衣炮弹,说着说着就倾囊相授了。
在他的指导下,隋准不仅学会如何套车,还学会如何指挥骡子,如何把骡子养得更肥……
小小骡子,拿捏!
“爹可真厉害。”隋准真诚感叹。
佟大口气光荣:
“那当然,想当年……”
这三个字一出,佟大仿佛回到现实,猛地住了嘴。
窗子后面又恢复一片死寂。
“爹,怎么啦爹?我还想听听……”隋准试图再引他说些话,但佟大死不肯再出声。
最后佟嫂子也回来了。
“隋准,你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她放下肩上的担子,揉揉肩膀。
隋准积极地把她卸下来的箩筐挂墙上。
“没啥,我和骡子聊天呢。”他说。
窗子突然西索一声,然后又安静了,仿佛谁以此表达不满。
佟嫂子自然没注意这小小的响动,她只觉得好笑。
谁会和骡子聊天?
真是个傻大个!
训好了骡子,板车也做好了,隋准牵着骡子,去木匠家提车。
嘿。
提车。
他在古代嫁了个有车有房的呢。
隋准越想越觉得,可真乐。
到了木匠家,板车正放在人院子里呢。
两个大铁轮子,配上一块木板,两个拉手,是最简单常见的款式。
木板刷过清漆,防腐的,崭新新的,看着特别可人。
“老爹,你的手艺是这个。”隋准竖起大拇指。
木匠陈老爹咬着烟斗,脸上的褶子一层层舒展开来。
作为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木匠,他这辈子听过的赞美不少,但都没有谁,能把马屁拍得像隋准这么真诚。
听起来就是开心。
“不是老爹吹嘘,只要有料子,你想要什么,老爹都能给你做出来。”他徐徐喷出一个烟圈。
“真的?”隋准眼睛一亮。
“我有一个东西,不知道老爹能不能……”
两人勾头细说了很久,最后木匠摇摇头。
“是我自大了。”认怂超快。
隋准:……
板车拉回来后,佟秀去上工就轻松多了。
他坐骡车去。
当然不是全程坐着,往往是前半段,他在车上躺会儿,眯一觉,隋准负责赶车。
后半段,他就跳下车来,和隋准一块走。
省得把骡子累坏。
没错,隋准又坐不住,要往外跑了。
其实他本身也没有那么勤奋,奈何兜里没钱啊。
佟家的日子还算不上好的,再怎么说,也得盖个房子吧。
那差的钱可就多了。
隋准觉得自己一睁眼就是如何搞钱。
在村里是没有机会的,只能到镇上找找,发掘商机。
佟秀在铺子里干活时,他就在街上转悠,看看有没有能做的。
哪怕去酒楼做个账房也好啊。
他数学是很好的。
只可惜,和裁缝铺子一样,账房的人才市场也饱和。
华罗庚(古代版)没能找到工作。
但隋准也不慌,他捏着佟秀给的一些钱,每天去镇上的不同场所考察。
这里喝杯茶,那里喝碗酒,卖菜的地方也能走一走。
换做别人,可能觉得他真败家,穷还这么花。
但他始终觉得,财在四面八方,如果你没能融入各种生意中,如何发现其中的商机?
这不,他发现,镇上的老爷夫人们,有钱归有钱,但没什么娱乐。
顶了天就是在茶楼包个雅间,听听小曲。
小曲来来去去也就那些。
贫乏至极!
他决定为有钱人解决一些烦恼。
经过精心比对,他在镇上最知名的几个酒楼、茶楼里,选了一个生意最不好的。
风月茶楼。
茶楼掌柜也是个老头,但是精神矍铄,身材微丰,还有一把精心修剪的山羊胡。
看上去可比裁缝铺子的小老头有钱多了。
“说书?”他抚着山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