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话,袁熙已经说完;该杀的人,袁熙也杀的差不多了。
现在,排宴!
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只要有席吃,很多人一定会忘记之前的各种不愉快,而且袁熙的这场席还足够奢侈、足够排场。至于刚才灵堂内外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很快就被这帮已经看惯了的达官显贵们遗忘了,一个个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袁熙是没时间快活,他得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人”——甄宓。无论是袁熙刚到灵堂那,还是现在,帮忙招呼客人的一直都不是甄宓,她一直在闹情绪。
现在,已经排宴了,甄宓必须出现!
袁熙来到自己的小院,甄宓就在里面,不肯出来。
见到甄宓的时候,袁熙也吓了一跳,因为甄宓的手里握着杀死刘娥和郑氏的簪子,这会儿郑氏已经在郑家人的打理下被放到了袁绍的身边,明天郑氏会作为正妻的身份陪袁绍下葬。
“这簪子只有你知、我知,可为什么偏偏是‘它’杀了刘夫人和郑夫人?”甄宓见到袁熙,房间里也没有了其他人,甄宓还是先看了一圈,在质问袁熙。
袁熙先是叹了一口气,坐到甄宓旁边,甄宓没有拒绝他的抚摸。袁熙说道:“宓儿,我希望你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要保护这个家,保护你们,才做的这些!哪怕将来天打雷劈,惩罚的也只会是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或事伤害到你们。”
“我知道,我懂!可是,我过不起我自己,刘夫人对我其实挺好的,而且那么信任我;郑夫人也是。”实话说,刘娥对甄宓还是不错的,几乎拿甄宓当女儿养,还把大将军府的内院几乎都交给甄宓打理,就连亲生的儿媳妇审莉都没这待遇。
但是,袁熙如果不知道刘顺的计划,也可能会这么认为。一直以来,袁熙都不相信刘顺和刘治这父子俩会转变性格,当甄尧以歌舞团的带队人身份出现在邺城的时候,袁熙就感觉到异样,刘顺和刘治父子难道会不报复甄尧吗?当然不是,他们有更大的计划,就是从甄尧手里把甄家的一切全部夺过来,因此,他们可以允许甄尧打通“蓟城——中山国——巨鹿郡——邺城”这一商道。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将来都是他们的,甄尧只是在帮他们打工罢了,所以甄尧献上丽春院的美女,向刘顺与刘治求和的时候,这父子俩欣然接受。
至于查处这些事的人正是苏由,这家伙作为袁尚之前的谋士,对刘顺和刘治父子太了解,在查抄刘顺与刘治家中,很快就发现了线索,拿给了袁熙,袁熙这会儿正是带着这些线索来找甄宓。
“你先看看这些信件,后面可能得交给小尧,否则他这三年的辛苦就白干了。”袁熙将“证据”交给甄宓。
甄宓先是一脸惊讶,但是涉及到甄家的生意,她不得不重视。
那些证据就是刘顺父子与非甄宓家这一脉的甄氏宗族互通有无的信:其中非常露骨的把甄宓五姐妹都作为牺牲品,卖给了刘顺父子,而且,还明确了袁熙一死,就把甄尧也交给刘顺父子处理,更为关键的事刘顺父子能从甄家生意里拿到七成的份额。
“怎么会这样?难道刘夫人她不管管?”甄宓还在骗自己。
“有没有可能就是刘娥的意思!宓儿,你比我更了解刘娥,没有她的意思,刘顺没这个胆量,她姐弟俩早就馋你们家的粮食生意了!”袁熙打破了甄宓的幻想。
甄宓终于被袁熙说服了,抱着袁熙说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袁熙看到甄宓服软,心情很好,摸了摸甄宓的小脸,说道:“把脸擦擦,我们去招呼客人。”
“嗯!对了,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理?”袁熙想把信拿回来,可是甄宓好像不愿意给。
袁熙看了甄宓一眼,立刻明白了甄宓的想法:“你总不能还想保住这些人吧?”
按照袁熙的意思,他把信交给甄尧,甄尧就要把信上所牵扯的人头带过来,只要人头!
甄宓始终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已经哭花了的脸上再次满含泪水:“求求你!我求求你!这两天你已经杀了太多人了,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袁熙一下就变了脸,愤怒地抓着甄宓说道:“不杀人?你知道官渡死了多少人吗?十几万!曹操还会来的!到时候,我还得杀更多的人,才能保住黎阳,保住邺城,否则曹操就会在这里继续屠城,你知道吗!我不杀人,就保不住你们,你知道吗?”
袁熙抓着甄宓的手很用力,甄宓被抓的很疼,但是她没有反抗,而是看着袁熙,拼命让她自己镇定下来,因为她知道,她爱的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袁熙已经没有了,现在的这个袁熙一个彻头彻尾的统治者,这袁家、这邺城、这冀州以及这河北的统治者,统治者没有怜悯世人之心,只有维护权力之心。
“只诛首恶,这就是我的要求,否则我不出去!”甄宓不再哭了,眼神很坚定,虽然举着信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好吧!我答应你。信,你拿给小尧吧。始终是你们家的家事!”袁熙看着坚定的甄宓,终究还是屈服了,他知道别扭的甄宓有多难掰过来,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没时间跟甄宓在这耗下去。
“玉萍!去把我最好看的首饰都拿过来。告诉那帮小丫头,如果今天不能给我打扮出‘主母’的样子,我就把她们全部关到地牢去!”甄宓看到袁熙服软,立刻收起信件,然后对着外面喊道。
袁熙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他静静地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望着甄宓的贴身丫鬟玉萍和一帮子婢女给甄宓打扮。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有些时不时还偷偷看看袁熙,仿佛担心袁熙有什么不满意。
打扮完,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手艺确实不错,甄宓从刚才的“花猫”一下变成了“皇后”,显得富丽堂皇,甚至有些“君临天下”的感觉。
而那一刻,袁熙知道,他温柔可爱的“宓儿”消失了,眼前的这位,将是大将军府的“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