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额娘的话,今后不许再提你姑母了,算额娘求你行么?”
掀她被子时如懿额娘还觉得今日进宫是来生气的,结果她女儿嘴里每个字都上赶着犯宫中忌讳,她伤心并着恐惧,皇上至今没有迁怒乌拉那拉氏一族真真是皇恩浩荡!
为了全族的性命,现在就是让她跪下给如懿磕头她都愿意。
如懿也不再激她,只一味的点头应承道:“好好好,我听你的便是。”
如懿额娘:“六宫妃嫔你不喜欢不想交好额娘也不再劝你,你们能井水不犯河水的过着就好,若是不能就得收了你的心思不要处处被她们拿住把柄针对你才好。皇上心底对你还有一点情谊,你可别再将其消磨没了。”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副药方递给如懿,然后压低了声音交待她:“寻一个合适的机会用上,有个孩子才是要紧的。”
如懿猛然一惊,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额娘又激动又极力的压低嗓音:“这。。。。。。这是。。。。。。宫外的药?”
说完她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确认这里再无第三个人后才敢放心享受这正中下怀、来之不易的惊喜。
如懿额娘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往后就按这个方子吃,这可是废了好一通心血才得来的,据说百试百灵,你可得收好了别让别人看见。”
如懿将药方折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行动时手脚轻得像猫似的不见一点响动,她这副模样在额娘的眼里和她幼时重合了起来,一时间她又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难道她的女儿以后都要过这样憋屈扭曲的人生?
“青樱啊,想办法护着自己。”
“额娘,你怎么唤起我从前的名字了?”
“罢罢罢,以后就别再提从前了,最后额娘还想嘱咐你一句善待你伺候你的人,别把自己逼得众叛亲离。”
如懿坐回床上,额娘伸出手臂环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要是她能放过自己只求平安健康,她情愿她在宫中无宠到老。有了孩子兴许她就不再钻牛角尖了。
可如懿听不得这话,弘历都能坐上皇位,她凭什么只在后宫苟延残喘。孩子她要,权力和地位她也要,只是这些不能是她主动去要的,必须是弘历亲手送她才行,她高贵脱俗如斯,怎能和别人相提并论。
“女儿,好好护着自己,额娘和乌拉那拉氏都指着你,你就是拼了命也得好好活下去。”
本来是劝她珍惜自己的话,落在如懿耳朵里则成了无论如何都要登上后宫至高无上的宝座的鞭策。
送走额娘,她将药方重新誊抄了一遍就将原来的药方销毁,如果让弘历发现她额娘趁着进宫训诫她时偷偷给她塞这东西就麻烦了。
放眼望去,现在能和她站在一起并为她真正着想的只有她额娘,正如额娘所言,她们今后都指着她呢。
第二日,她派暖云去长春宫给琅华带去一封亲笔,大概意思是为自己之前苛责宫女、冒犯皇后贵妃慎妃的事道歉,诚心感谢琅华安排她额娘进宫一事,感谢她让她幡然悔悟,知道自己今后该如何在宫中生活。
琅华看完不疑有他,她直觉如懿是被情人感化诚心悔过,并未想到她是再向她宣战。
幡然悔悟?哼!她之前的拜佛抄经都是隔靴搔痒,接下来她要想办法在宫中屹立不倒,然后再一步步向上蚕食掉压在她头上的人。
没了月例银子,只守着内务府的日常供应生活,加上平时手头又没什么积蓄,如懿的生活变得窘迫起来,宫中各处并未短缺了她的衣食供应,只是她早已习惯日日享用燕窝、阿胶等好物,现在要她每月只能吃上几次,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钱到用时方恨少。平时她和弘历不亲近,除了逢年过节的例行的赏赐外便无其他。翻来找去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之前皇后送她的山参、鹿茸等药材,现在她身体无恙,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送去换了钱留在手里也总好过长久的放在库房里好。
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将所有的药材全都打包好准备今日一次送出去。
“娴嫔娘娘,您一下子要老奴送这么多东西出去太惹眼了,不如分成两次的好。”
李公公瞧着暖云手里满满的两大个包袱皱眉眯眼的劝起她来。
“请公公帮帮忙,这个月本宫只麻烦您走这一次,所以东西多了些,等事儿成了我给你再添一成的银子算是报答。”
如懿只当他的为难是平常的讨价还价没放在心上,从暖云手中取过一个包裹便往李公公怀里塞去,全然不顾对方的为难之处。
“唉!好吧。”敌不过再添一成的诱惑,李公公强忍着心中的不对劲之感,脚一跺便答应了下来。
不怪李公公不肯干脆帮她,自她上次事发后,皇后便带着贵妃慎妃们自上而下的整顿起宫中积尘已久的弊病来。以前通过疏通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拿到就是严惩。
原先熟识的守宫侍卫就被罚没了差事换了新的来,先不论是敌是友,他猜他们绝对不敢伙同自己顶风作案。保险起见,他把东西分给几个小徒,依次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才一点一点的运出去。等他拿到银钱时已经是第五日晚上了。
如懿在宫中等了三四日没得消息,心里不免生出许多想法了,越想她越觉得李公公那矮胖卑微之样就是一副贪财刁滑之相。
“肯定是他将自己东西独吞了。”
她又急又气,脑中不断上演着这“鼠辈”是如何鬼鬼祟祟将她东西送去药材铺或者交到药商手里,然后又垫着装满银子的沉甸甸的钱袋贪婪大喜的塞进自己口袋的剧情,于是不顾夜色已深就赤脸瞪目的要去找他算账。
“娘娘,这时候您要是去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咱们以后就没法自变卖东西了。”
暖云一把拦下为钱气得夺门而出的如懿并苦苦劝道。
“起开,本宫再不去您和我都要喝西北风了!”如懿用力掰着暖云的手咬牙道。
“娘娘,您已经失宠了,再惹出事端来又该进冷宫度日,钱咱们可以想办法再筹就是。”得喜将她二人拦进殿内,关上门压低了声音加入劝说。
“哼!都跟本宫过不去!”如懿听到冷宫二字才冷静下来,她气得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发出重重的乒乓之声。
狗奴才贪得不是银子,是她每日要吃的燕窝点心,她中秋宴上要带的珠宝首饰和新衣新鞋!!
这些颜色灰暗、料子粗糙的衣服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穿了,挽不回弘历的心和在宫中的口碑,她还费劲心思压抑自己做甚!!!
啊啊啊啊啊!!!!
认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如懿尽管在宫中撒泼发泄,得喜和暖云一个默默收拾给自己找点活干,一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等她骂累了休整时,李公公才巴巴的赶来延禧宫把换来的银钱交给她。
之前如两军对垒时硝烟四起又喊打喊杀的心情在双手握住沉甸甸的钱袋子时马上变得风平浪静。
“本宫刚刚还说李公公是最有本事的,这可解了延禧宫上下的燃眉之急。”她喜笑颜开的嘱咐暖云将钱收好。
“娘娘,事办成了,您看之前咱们说好的您是不是现在就给奴才。。。”李公公赔着笑脸搓着手望着如懿旁敲侧击。
如懿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还有要紧事,赶忙将他的那份递给他:“哦!!本宫差点忘了,这些银子公公拿去,有劳了!”
李公公喜滋滋的双手接过银子时笑容便凝在了脸上,他咂摸了一下皱眉道:“娘娘,这些可不够啊,咱们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这个数啊。”
如懿反问:“哦?公公可是记错了,本宫之前和你谈的就是这么多,肯定是你忙着忘记了,本宫体谅你不予计较,你也别放在心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公公只觉得自己被他戏耍了,心中好一阵恼怒看,当即就变了脸色:“娘娘此言差矣,您和奴才都没忘记当时的约定此时为何要赖账呢?这个节骨眼奴才多要您一成也是为了打点上下,娘娘若不信奴才把他们一一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么?”
如懿:“公公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本宫身为天子妃嫔怎会与你有约,你打点谁自然是你自己的勾当,要本宫来问些什么?本宫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命在宫中修养,不想却被你搅扰,你说你该当何罪?”
“你!!!”李公公气得脸色煞白,没想到娴嫔居然和他耍赖耍横!
“娘娘叫奴才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在少数,想必现在买家还没来得及处理,娘娘若是舍不得奴才便出去重新拿回来就是了,只是宫中的东西进进出出务必仔细,奴才会先交于皇后娘娘说明一切才能重新交于娘娘,就请娘娘稍等啦。”
如懿不屑的看他一眼,然后身子往后一沉,张开双臂扶上椅子的两边带着恶回他:“公公要去尽管去,本宫背靠履出中宫的乌拉那拉氏大族,又是皇上的嫔妃,和皇后不算太亲近但说到底也是多年的姐妹,真要追究起来本宫只是受点罚,而您怕是连命都不保!给你这些已经够多了,你要嫌烫手大可放下走人!!!!”
如懿挑眉瞪眼,画的鲜红的嘴唇像一把生了锈的铡刀一样吐出威胁他的字句。他好久没受过这份窝囊气,今日被她摆这么一道只怪自己蠢钝。他咬牙将怒火和委屈全数吞进肚里,朝如懿恭敬的行了一个标准大理便握着银子迈着大步退了出去。
“能替本宫办事是你的福气,公公可别不知足~~~~”
李公公转头直勾勾的看了她一眼并露出一抹意味复杂的笑,然后又朝她恭敬得行了一个大礼才伴着秋夜的凉风离去。
如懿大获全胜心情大好,她哈哈大笑之时从自己的钱袋里取出两块碎银扔在地上不胜在意的对暖云得喜二人说这是给她们的赏。
“天色不早了,娘娘就早些休息吧,奴才们退下了。”
得喜上前捡起两块银子然后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暖云得了他的眼色也只默不作声地伺候她洗漱就寝。
“嘿!得喜,这儿呢!”
得喜突觉背上被什么扔了一下,转头循声望去就看见李公公站在宫门口地侧边朝他招手。
李公公咬着牙伸出手指指向如懿寝殿的方向狠狠说道:“嘿!你们主子这个德性我可不与他善罢甘休!”
得喜苦笑一声凑上前向他吐起苦水:“咱们这位娴嫔娘娘就是与众不同,她要活别人就得死,她要开心别人就得伤心,今儿还给了你银子已是好性,若碰上她发病症的时候一个铜板都不给你!”
“什么病症?没听人说起过啊!”李公公听到“发病症”仨字就敏感的连声追问。
得喜:“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平时最看不起我们这些奴才,也看不起贵妃、慎妃、仪妃她们,说慧贵妃是皇家奴,纯贵妃是平民后,慎妃仪妃玫妃是奴才爬上龙床忘了姓儿,这宫里就没几个人她看得起的。”
李公公:“哎哟喂,这怕是背地里也没少说皇上吧!”
得喜:“这我倒是没听过,暖云平日里伺候她,改日我问问。”
李公公:“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可要帮我一把治治她。”
得喜:“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儿我和暖云商量好过来找你。”
李公公本来愤愤不平的心被得喜痛快答应模样给安抚了大半,身为主子诓骗奴才,那就别怪做奴才的不给主子体面。
“你真打算这样做?”
第二日,如懿正蒙头大睡时,暖云和得喜悄悄商议着。
得喜:“娘娘不撞南墙是不知道轻重的,别说李公公气不过,我也气不过,哪个主子这么戏弄奴才的。”
暖云:“我也气不过,只是我怕她发现了找咱们麻烦。”
得喜:“不回,咱们不把事儿闹大就行,给她一点小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