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入目之处,是一间室内环境清光明亮的小屋,其风格与金碧辉煌的皇宫大相径庭。
屋内陈设简洁而清新,一张梨花木雕成的圆形桌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甜白瓷紫青花瓶,
瓶中插着几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花。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古朴的画作,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一阵喧闹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女娃!”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妇人满面笑容地穿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形,打开了房门。
他们转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的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皮肤因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
听到消息后,男子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太好了,娘子呢,她还好吗?”
“都好都好,母女平安,咱们巫族又有喜事啦。”
“玄冥哥哥,老婆婆刚刚说巫族诶,那这里应该就是贤娘娘真正的家啦。”
白清音轻轻地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嗯。”
男子随着老妇人走进了内室,只见床上的年轻妇人面容苍白,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和幸福。
她的旁边,是新出生的小女娃,小小的身体包裹在柔软的布料中,安静乖巧。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妇人的手,
“娘子,你辛苦了。”
妇人摇摇头,“阿尧,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女娃的脸颊,满脸都是父亲对新生女儿的爱怜,
“以后她就叫若水可好?”
话音刚落,小女娃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哭闹不止,夫妻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娃。
百里玄冥提着白清音的后颈,带她走出了内室,有些无语地说:
“这不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来太早了。”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阿音第一次用这个法术嘛,还不太熟。窝们再换一个看看。”
白清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开呢喃低语,随着她的咒语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
“阿尧,你怎么又呆在祠堂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祠堂的宁静,
慕容尧听见千檀香的声音,连忙将身前的卦象收了起来,用衣袖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
“娘子?你不是正参加祭祀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慕容尧拉起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了?”千檀香一眼就觉察出了慕容尧的不对劲。
慕容尧背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没有。”
“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慕容尧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卦象重新摆弄好,这才缓缓解释,
“若水自出生以来,在学习巫术上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手巫术已经出神入化。
可我担心这反而是坏事,能力越强,越容易遭到反噬,这便是窥天命,缠因果的宿命。
卦象显示,我们的若水活不过十五岁,这便是代价。”
慕容尧的面色痛苦,千檀香听后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相信慕容尧所说的每一句话,慕容尧是巫族中最灵验的神算子,他的预言从未失准。
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便是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掌握巫术,只能算命,与常人无异。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了躲在门背后偷听的慕容若水身上。
慕容若水的手紧紧抓住门扉,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紧咬着下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十五岁,那她岂不是就剩下六年的寿元,为什么,她不甘心。
“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补救之法,终于让我找到了眉目。”
慕容尧的声音从祠堂内传出,慕容若水贴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她爹爹接下来的话。
慕容尧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换魂。”
千檀香发出一声惊呼,“那是…巫族禁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阿尧,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慕容尧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
“借尸换魂。”慕容若水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千檀香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
“这件事,我来做,阿尧你是普通人,不懂得如何使用巫术,只有我才能完成。”
“不可,娘子,”慕容尧急切地打断她,“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巫族也没什么贡献,我虽和普通人一样,但我也能借助巫族至宝强行为女儿换魂,就算是遭天谴,为了你和女儿,我也愿意。”
就在这时,慕容若水一把推开了门,
“爹,娘,女儿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女儿自有打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面色发白的两夫妻。
白清音一把紧紧拉住百里玄冥的手,
“玄冥哥哥,走,我们去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慕容若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只身一人偷偷前往巫族族长居住的院子。
她小心谨慎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和族人,来到了存放着巫族秘术的书房。
她迅速找到了记载着巫族禁术的书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偷走。
在离开之前,慕容若水写下一封信,信中她向慕容尧和千檀香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和不舍:
“爹爹,娘亲亲启。命运使然,女儿注定短命,然,女儿不信命,定要与命运抗争到底。
女儿不想拖累爹娘,请爹爹和娘亲照顾好自己,有朝一日希望能健康与爹娘团聚。”
慕容若水将信妥帖地压在慕容尧和千檀香的枕下后,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巫族,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书中记载的借尸换魂之法极为苛刻,若想成功,被换魂之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
且必须在子时地府大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加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能有所成效。
慕容尧外出寻找的这一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有一日,她来到了大秦国,偶然遇见了只剩一口气的阮青颜。
“姑娘,醒醒。”
慕容若水眼前是一个浑身是血、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
小姑娘气若游丝,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微弱,
“救救我,还有我娘亲…”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叫阮青颜,我和娘亲出门去凌云寺敬香,不幸遇见土匪,我娘亲为了保护我被掳走了…”
阮青颜的身上有一处致命的刀伤,说完这些话已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慕容若水观察四周,只见地上倒满了死去的丫鬟和婆子,马车上珍贵物件都被洗劫一空,阮青颜所言非虚。
犹豫了片刻,慕容若水点了点头,
“我帮你报官。”她决定暂时留下。
“谢…谢谢…”阮青颜的声音越来越弱,没等她说完,眨眼阮青颜便没了气息。
就在慕容若水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阮青颜求来的签文,以及夹带着的生辰八字。
她拿起签文和八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慕容若水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是…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