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反应
直到宋樾和马超的身影消失了许久，包厢里的人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樾娃子刚才说了啥？”这是秦华琼说的第一句话。
“宋樾原来是个变态啊……”这是闫萍小声在宋梓耳边的嘀咕。
“二姐，樾娃子看来是真气得不轻，都说胡话了？”这是宋石榴自欺欺人的问询。
“我刚才错了吗？”这是宋芙蓉反复回想宋樾离开前的眼神后的自问。
“呵，我就说那两人好得太过分！原来是那种恶心的关系！”这是宋梓对闫萍的回答。
“这个家今后谁都不许提那个东西，我宋永泰没有那种丢人现眼的儿子！”这是宋永泰在所有人发声后的低吼。
“姓宋的，你凭啥那样说我儿子！他那是跟我赌气说的胡话你不晓得吗？”秦华琼在宋永泰吼完，终于从震惊与无措中回过了神，于是便也吼了回去。
不过对于秦华琼的愤怒，宋永泰并没有如以往一样采取冷处理，而是冷漠地留下一句“你要继续跟那个变态亲近，今后就不要带我们的大孙子——别把我好好的大孙子影响坏了！”就拂袖而去了。
听宋永泰提到自己白团子一样的大孙子，秦华琼立即就怔怔地呆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而宋梓见自己妈这副模样，再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担心同性恋会传染，于是立即劝道：“妈，你可不能自欺欺人！宋樾跟那个马超的关系看着就怪怪的。哪个普通朋友能够好成他们那样子的？我可听说同性恋会得艾滋病的，你可不能再跟他们接触了，要不把我家小宝给传染了可就绝了我们宋家的香火了！”
一旁转着眼珠的闫萍听见自己丈夫这样说，立即就紧张了起来，也急忙加入了对秦华琼的劝说：“妈，小宝可不能出事啊！你可不能为了那样一个变态害了我家小宝啊！”
“闫萍，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听见闫萍再次骂宋樾是变态，早已经在宋永泰离开时就醒过神来了的宋石榴终于爆发了。“人蠢还不自知是一种病，你最好去医院看看。”
宋梓一听自己老婆被自己妹子骂，立即就觉得自己作为这个家长子嫡孙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于是立即冷声呵斥：“宋石榴，你没大没小地骂谁呢？你晓不晓得闫萍是你大嫂！你别挣了两个钱，就可以不把我们放眼里！”
“就是，我再怎样也是你哥领了证的，上了宋家族谱，拜过宋家祖宗牌位的，你这样说我，是不是也太没把你哥和爸妈放眼里了？”闫萍见自家老公出面为自己出头，也立即叫起了委屈。
说完，还委委屈屈地向秦华琼告状：“妈，我也晓得我没能力挣大钱，没法像宋樾动不动就给石榴买礼物，但是我这不是为了生养小宝吗？”
说着说着，还掉起了眼泪水。
那副委屈的样子，是直让宋石榴犯恶心。
再想到就在不久前，这个女人还一脸殷勤地接过了宋樾送上的礼物，她就忍不住继续嘲讽：“呵，你别动不动就拿你儿子说事！弄得好像这世上就只有你能生儿子一样。”
“别吵了！”本来就因为宋樾的突然翻脸和暴雷，以及自己丈夫对小儿子的态度，大儿子提到的艾滋病而心忧不已的秦华琼，突然就对三女儿在这时还与自家大嫂吵架感到了不满。“宋石榴，闫萍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她再咋说也是你大嫂，别一天尊卑不分的！”
说完，她也不再看在她话落后，就一脸失望神情的宋石榴，转而又警告地瞥了一眼闫萍。等看到对方垂下了眼睫后，才又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呆呆坐在一旁的宋芙蓉身上。
虽然她还是觉得刚才宋樾说的那些话只是疯话气话，但是她也担心自己小儿子会不会真得了那样奇怪的病。
毕竟，他与马家小子的关系确实是太好了。
于是她向宋芙蓉问道：“老二，你说樾娃子这事该咋个办？你刚才也听见你哥说了，这可是病，我们不能不管。”
听见秦华琼说的话，一直处于思绪混乱的宋芙蓉沉默了好一会后，才语气认真地说：“妈，同性恋不是病。世界卫生组织在90年时就已经将同性恋从疾病名册中去除了……”
不等宋芙蓉说完，秦华琼就急忙打断：“我不管它是不是病，反正你就说樾娃子这件事情要咋个办吧？”
“妈……”一旁的宋梓见秦华琼居然还在想要管宋樾，立即出声想要阻止。
不过他才喊了一个字，坐他身边的闫萍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
虽然不明白自己老婆这是啥意思，不过以他对闫萍的了解，知道这是有对他们利好的想法出现的表现，于是便闭嘴继续听他妈和宋芙蓉说下去。
见自家大哥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宋芙蓉想了想才又说：“妈，我觉得应该是家里对樾娃子关心太少，他又跟马超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将兄弟情误会成了别的情感……”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想起在茶馆时，宋樾那坚定的眉眼，以及刚才宋樾说出那句“这是我男朋友”的话前，他看向自己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说不下去的感觉。
她怕，自己说多错多。
“你不要话说一半留一半啊！”见宋芙蓉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秦华琼急了。“我们家就你书读得最多，你得想想樾娃子这事要咋个办啊。”
“妈，”被秦华琼一催，宋芙蓉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还是要先劝劝她妈。毕竟今天宋樾之所以会这样做，还是因为秦华琼他们理所当然地让宋樾给宋梓买门面的事激化了矛盾。“我觉得你现在主要还是先告诉樾娃子家里不要他拿钱买门面了……”
“宋芙蓉，你这是啥意思？”宋梓一听宋芙蓉的话立即就不干了。他可不能任由她真劝动自己妈。毕竟秦华琼会同意要宋樾给他买门面，可是他们两口子好不容易才劝动的。“你是不是也看不得我好啊？要是宋樾不拿钱出来，那供销社的那几个门面你出钱给买啊！”
“就是啊，二妹。”一听自家的利益可能受损，闫萍也在一旁接话。“家里让宋樾拿钱买门面也是考虑到他情况比较好。他要是像我们这样，妈只会想办法帮扶他。再说了，他都能给一个外人花钱请护工，让他给爸妈分担一下负担有啥不对的？”
听见闫萍这蛮不讲理的话，宋芙蓉只觉得一阵气结：“你……”
不过，这一次，秦华琼却没有让她说出一句话就出声阻止了。
因为闫萍的话再一次让她感到了伤心。
她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宋樾居然一个月花了好几大百的高薪请了一个护工，只是为了让何大爷生活得舒心一些的事时，心里的复杂。
一直以来，她都因为宋樾早早就没用家里的钱而心存愧疚，所以每次收到宋樾给她的钱或礼物时，她都会觉得既心疼，又骄傲。
所以在才听说供销社资产处理时，在丈夫与大儿子都劝说她向宋樾要钱买门面时，她拒绝了。
她觉得，能够有宋樾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慎，让这份福气出现问题。
所以她才对宋樾开口，让他帮忙给宋梓开一个门面。
她觉得那样也算是对大儿子的困难有了一个交代，同时也不会让宋樾太过吃亏。
不曾想，就在她殚精竭虑地为小儿子考虑时，却听到了他居然为何大爷请了一个那样烧钱的护工的事。
那一刻，她是觉得失望的。
她觉得或许在宋樾的心里，她这个养育他长大的妈，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因为她始终都忘不了在自己提出让宋樾帮大儿子开门面时，小儿子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所以在大儿子再一次让她帮忙跟宋樾说，让他出钱给大儿子买门面时，她同意了。
她想看看，在小儿子的心里，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分量。
结果，宋樾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局面。甚至还在说出给自己五十万后，一副恩义两清的样子……
这让她如何能够不伤心？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她刚才甚至都想，要不就如自己丈夫说的那样……
所以现在，再次听闫萍提到宋樾给何大爷请护工的事时，她不想再听任何人指责她不该问宋樾要钱的话了。
于是，在宋芙蓉准备开口驳斥闫萍时，她开口了：“老二，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弟弟跟马家那小子的事！跟你哥买门面有啥关系？”
听见秦华琼这样说，宋芙蓉感到有点不解。
她知道，家里在大哥的事情上，一般都要宽容些。
不说她妈，就连她自己，这些年只要遇到与宋梓有关的事，也很容易退缩或沉默。
因为虽然理智上她并不认同她爸长子嫡孙那一套，但是耳濡目染造成的思想禁锢，却又让她跳不出来。
不过不管怎样，无论是她，还是她妈，这些年虽然在大哥和小弟有关的事情上，偶尔会有所倾向，但是却都从来没有这样明明白白地站队过宋梓。
她猜测，到底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她妈太生气了？
于是她尝试着想要跟秦华琼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妈，话不是你这样说的。大哥要买门面不是樾娃子的责任……”
见宋芙蓉还要说门面的事，秦华琼突然就觉得火冒了。
难道自己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到最后真的连个外人都不如了吗？
于是秦华琼强硬地再次打断了宋芙蓉的话，“我养大他，他给我养老没有问题吧？”
“……”听见秦华琼这样偷换概念的说法，宋芙蓉突然就觉得大家这样坐在这里讨论宋樾的性向问题很可笑。
这一刻，她突然就懂了宋樾的失望与愤怒。
这一刻，她也从心底里感到了对宋樾的抱歉。
于是，她借口说要去卫生间，起身离开了这个让她不舒服的空间。
见宋芙蓉离开，秦华琼又将目光转向了一向跟宋樾最好的宋石榴，“老三，你说说看。”
“说啥？”听见秦华琼点到自己，早就对这个家失望了多次的宋石榴，却只是平静地说：“既然二姐说同性恋不是病，那我们就没必要管那么多吧。”
被宋石榴这样一说，秦华琼觉得自己的情绪又要不好了。
“你……”她火冒地瞪着三女儿，眼前却晃动着小儿子转身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石榴，话可不能像你这样说的。”见自家婆婆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闫萍转动着眼睛接过了话。“妈，你先别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她故意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见她故意卖关子，宋石榴的心里想：也不知道这女人又想打啥主意？而本来就因为各种心思交杂，而心情不好的秦华琼，则是没好气地催促：“有啥主意赶紧说，你这个样子是想我请你吗？”
见秦华琼一副要发火的样子，闫萍赶紧说道：“我觉得吧，小弟如果真跟那个马超是那种关系的话，应该也只是年轻人不懂事的一时好奇。要是让他耍个女朋友，啥事就都没有了。”
秦华琼一听，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但是这一时间上哪里去给她说一个各种条件都配得上他的女孩子啊？”
闫萍听秦华琼这样说，脸上的笑更多了几分明媚。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娘家表妹？”闫萍问道。
闻言，秦华琼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然后她的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嗯，那女娃子长得挺漂亮的。”想到闫萍的表妹，秦华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要是没耍朋友的话，介绍给樾娃子倒是可以。”
“妈，这个你放心，我表妹还是单身呢。”见秦华琼点头认可，闫萍的话说得就更顺溜了。“而且她自从上次见过小弟后，就总会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小弟的事，所以我估计我表妹应该是看上小弟了的。”
闻言，秦华琼点了点头，“嗯，那你明天就联系你表妹。”
而一旁的宋石榴也终于知道了闫萍心里打的小九九。
看着那张脸上藏不住的算计，她很想好好嘲讽一顿对方的痴心妄想。不过看着她妈，她又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她妈了。
见秦华琼完全认可了自己的打算，闫萍又说话了：“妈，我表妹那边先不忙，等小弟过段时间不跟家里置气后，你再出面将我表妹放到小弟公司去。等接触多了，事情慢慢也就成了。至于现在，还是要先把门面的事落实下来。要不错过了，再想买到这么便宜的门面可没机会。”
闻言，秦华琼的心情重新复杂了起来。“嗯，明天樾娃子应该就会给我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