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亮出了底牌:大清河上游的水坝,两年未关闸,仅为泄洪所用。如今仅需半日闭闸,河床便尽收眼底。而水坝管理,几乎全为沈家掌舵,爷爷一语定乾坤。
村长言罢,爷爷皱眉沉思。临时闭闸,影响重大,下游三村隐瞒不得。村长洞察爷爷顾虑:“沈老,何不出通告,假意为测试屯水能力,闭闸一日。”
我注目村长,从小到大,其人深不可测。短短步行十分钟,策略却层出不穷。此为何等人也?
爷爷心动,萧和尚一旁煽风点火:“沈老,机不可失,此举犹如拾金。只需你一言……”
爷爷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摇头:“不可,我已应允甘县长,尚有几日戏未演。闭闸之事,须待戏毕。”
村长一声轻笑:“老沈,戏班蒸发,唱戏免谈。连日来,船戏导致的悲剧,甘县长也头疼不已。正好,以此为由,船戏取消。别操心,甘县长那头,我亲自去摆平。”
众人蠢蠢欲动,爷爷无奈点头,随波逐流。
不等夜幕低垂,翌日晨曦初露,村长已同甘大叶县长达成一致:百岁船戏因准备不足,导致意外身亡,加之戏班不告而别,活动即刻终止,后续事宜村里自行承担。
午后,清河水坝发布通知,明日上午八时起,将进行关闸屯水测试,预计持续十小时,开闸时间待定。下游各村,做好相应准备。
至此,唱戏免谈,太爷爷寿宴已毕。我本无意涉足,和孙胖子商量提前返程。岂料孙胖子突发奇想,偏要看清河河底奥秘。
孙胖子好奇心驱使,我无奈延长归期。是日,祖父与三叔等族人劳碌终日,为水坝次日闭闸做周密部署。
夜阑无声。翌日上午八时,孙胖子与我抵达河畔,水坝正有序闭闸。河流逐渐收窄,半小时后,河水尽退。隐匿水底的河床终于暴露于日光之下。
两岸早已被沈姓族人包围。水涸之后,青苔斑驳的礁石显露,鱼虾在浅水沟中挣扎蹦跳。百余族人跳入河床,沿河道搜索,片刻便有所斩获。
“找到啦,金的!”一声惊呼,远房表哥手持金元宝,引起族人一阵骚动。
仿效之下,众人均俯身细致搜寻。
“我也有了!”
“我这也有!”
“爸,前面还有几个……嘿,银的,可惜!”
元宝数量激增,族人情绪沸腾至极。
我立岸边,察觉异常。更令我错愕的是孙胖子的异状。与前夜如出一辙,他对遍地元宝视若无睹。这绝非我所熟悉的大圣。
“大圣,你何不亲自探查一番?”我试图引导孙胖子。不料他轻蔑一笑,抛出冷硬道理:“若仅你我二人,我必赴汤蹈火。然现众多目击者在此……”说到此处,孙胖子略作停顿,目光扫过我,续道:“辣子,别怪我直言,令祖父乃机智之辈,早有安排,元宝重分配后,我何必冒险下潜?”
“今日作罢,前日夜间良机,遍地元宝,你却无动于衷?”
“别提了,全因欧阳偏左那老家伙所致。”孙胖子边说边掏出香烟,递我一根,自己也点上:“在民调局时,欧阳偏左曾教我迷人技巧,其中一项便是恶鬼夜送金银。但日出后,金元宝、银元宝尽成纸制冥币。想起那鬼故事,我担心元宝晨光变纸,唉……可惜,即便半数,亦非小数目。”
我们在闲聊之际,河岸突发异状。众人沿途拾金,起初仅零星发现,但随着深入下游,金元宝的数量激增,至一水坑附近达巅峰。此处,元宝密布,千余枚璀璨金光中,偶有银光点缀。
众目睽睽之下,人人眼中熠熠生辉,今日可谓丰收,分得这些元宝,足可保障后世无忧。
然元宝虽丰,难敌贪婪之心,短短十几分钟,财富尽归囊中。继续下行,元宝却如蒸发,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