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康强忍着心中如黄莲般苦涩的滋味,咬着下唇,直至唇上渗出血丝,才闷声应道:“好。”
他缓缓起身,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乾隆递来的信物。
那信物仿若承载着紫薇的安危,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似要嵌入皮肉之中。
他深深望了乾隆一眼,眼中满是决绝与坚毅,随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衣袂随风猎猎作响。
乾隆望着尔康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推门,屋内的景象便映入眼帘:云儿和永琰正干巴巴地对坐着,大眼瞪小眼,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与沉闷。
萧云本欲张口询问,眼角余光瞥见永琰懵懂好奇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定了定神,脸上瞬间堆起和蔼的笑容,朝着永琰柔声说道:“永琰,快些起来换衣服。
楼下的早膳定是极为丰盛,快些收拾妥当,咱们下楼去尝尝鲜。”
永琰一听,眼眸瞬间亮如星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手脚麻利地从床上一跃而下,三两下就将衣物穿戴整齐。
他还不忘在铜镜前臭美地照了照,随后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朝楼梯奔去。
见永琰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萧云这才莲步轻移,走到乾隆身边,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拽着乾隆的胳膊,微微仰头。
她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探寻,“弘历,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瞧你方才那般神色匆匆,脚步慌乱的模样,可把我急坏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乱子?”
乾隆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终是轻叹一声,将萧云拉至床边坐下。
他缓缓开口,“方才暗卫来报,紫薇在送子娘娘庙遇险了。
朕听闻消息,心急如焚,幸得暗卫护着,暂无大碍,可这事儿怕是还没完。”
乾隆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云儿。
萧云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眼中满是惊惶:“弘历,咱们这刚一出京,怎就这般诸事不顺呢?
这往后的路途……
可如何是好?”
乾隆赶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萧云的手,掌心的温热传递着力量,眼神坚定而沉稳,仿若能驱散一切阴霾,“安心,有朕在,哪怕是天塌地陷。
朕定能保你们平安,逢凶化吉。
道长此前不也说过,皇室血脉都有上天庇护。
紫薇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朕的血脉。
她定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云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可眼底的担忧仍未消散,“当然,我自是信你的。
只是,咱们现在便只能干等着吗?”
乾隆微微点头,目光透着几分无奈,缓缓说道:“眼下别无他法。
暗卫已经跟了上去,消息随时可能传来,咱们此刻唯有静候,急也无用。”
萧云不再多言,起身走到一旁,动作优雅地换好衣衫,又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了一番妆容,回头对乾隆说道:“那走吧,咱们下楼用早膳去。
只是,千万莫要将此事告知永琰。
莫要让他小小年纪,就担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平白受了惊吓。”
乾隆自然知晓萧云的良苦用心,微微颔首,应声道:“好。”
说罢,二人携手,款步朝楼下走去,衣袂飘飘,仿若要将这一室的忧愁暂时抛却在身后。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细碎地洒在客栈的大堂内。
永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悠着,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一块玉佩。
忽然,他瞧见萧云和乾隆携手款步而来,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才发现平日里总是不离左右的尔康不见了踪影,不禁眨巴眨巴眼睛,脆生生地问道:“额娘,姐夫呢?”
萧云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不过转瞬即逝,她很快便微笑着回道:“去接紫薇了。”
永琰毕竟还是个孩子,听了这话并未多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大人们商量好今日要去接紫薇姐姐的画面,便又自顾自地玩起了玉佩。
然而,傅恒站在一旁,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萧云那一瞬的异样,剑眉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反观鄂敏,这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心思全然没放在这上面,依旧东张西望,没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他们刚用完膳,没多久。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呆子带着一大群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客栈。
刚一进门,他便径直朝着乾隆,“扑通”一声跪地行礼,高声喊道:“主子!”
萧云见状,神色一紧,生怕这些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永琰听见。
她赶忙出言打断,“等等,永琰,我带你先回房间里玩。”
永琰年纪虽小,却机灵聪慧,从刚才萧云开口支开他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然明白了,这里头定有隐情。
他心中暗自想着:既然额娘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乖乖当不知道吧。
于是,他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乖巧地应道:“好呀,额娘,那我们回房间玩吧。”
萧云满含深意地冲着乾隆微微颔首,牵起永琰的小手,快步走进了房间。
待他们母子二人离开,那些侍卫们顿时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着一些乾隆全然不知的事儿。
那家丁见势不妙,也不敢耽搁,立刻派人火急火燎地去找闵逸尘。
在青楼守着的那两位侍卫,想着确定天已大亮,他们赶紧回来复命。
可谁知,那家丁寻遍了大街小巷,几乎把整座城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愣是没找到他家公子的半点踪迹,谁也没想到闵逸尘会去青楼!
呆子将他带回来的人暂时安置在客栈,毕竟主子已经把客栈都包下了,还有很多空房间!
再说萧云,在房间里陪着永琰,看似在玩闹,实则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手中的骰子都差点扔错了地方。
永琰瞧在眼里,却也懂事地并未拆穿。
到最后,索性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摆弄着玩具,偶尔偷瞄一眼萧云,眼中透着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