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沉寂了两分钟，陈野开口道：
“你是说，星球提升掌控值的过程，就像是一颗驳杂的气泡在不断排除杂质，直到变得纯净无比，所以掌控政体并不希望启蒙星球提升掌控值？那掌控政体为何要专门设置掌控值这种东西让启蒙星球的政体向往呢？”
陈野不解。
“你倒反天罡了，掌控值只是一种数字依据，帮助掌控政体更好的监测各个星球的维度净化程度，并不是星际社会‘设置’出了这个东西去让启蒙星球去向往，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掌控值的神圣性都来源于启蒙星球内部政体的脑补。”
“当然，要理解掌控值，首先得了解透进化者修炼体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陈野不解，掌控值和进化者能有什么关系。
“我先跟你介绍下进化者的九个阶段，首先……”
“不用，这个我知道，你直接说有什么关系就行了。”
“唉？你怎么知道？”
武明空有些费解，钟山之州不是最多只提供三阶进化者的信息么？
不过她没有纠结，点了点头继续道。
“你看，一阶进化者进化的是骨骼和肌肉，对应着一具身体的完整性，也对应着星球政体的统一性和完整性，意味着只要一颗星球拥有了统一的大政体，完整的‘骨骼框架’以及‘肌肉’，便能够突破10掌控值。”
“而想要达到20掌控值，就得像二阶进化者一样，进化五脏六腑，什么叫五脏六腑？就是一个政体的功能齐全，不仅仅是框架了，内部功能已经非常完善，形成了自循环，不会再被分裂。”
“再之后要达到30掌控值，就得像三阶进化者一样，拥有强大的皮肤，皮肤对应着对外部力量的抵御能力，星际社会的思想和技术，无法轻易突破这层‘皮肤’，影响星球大政体的发展与进步，这就是30掌控值。”
“40掌控值是血液，血液对应着一个大政体是否具备创造新鲜血液、新生力量的能力，如果一个大政体不再出现人口衰减，持续保持人口增长，不断孵化精英人才，那就是40掌控值。”
“50掌控值是五感，意味着大政体可以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即便被星际社会严格封锁，也能通过自己掌握的某种技术、修炼方式获取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并且对内外部的变化十分敏锐，像世界智脑这种东西，就无法再影响一个50掌控值的政体了，这样的政体可以轻松发现它的存在。”
“60掌控值是大脑，大脑意味着大政体内达成了统一的共识，形成了群体思潮聚合物，从上层到底层人民，全都有了思想上的共识，和70掌控值的精神非常像，70掌控值意味着某种‘向心力’和‘精神意愿’已经影响到了所有人，每个人都在朝着共同的方向前进。”
“这个阶段东大曾经数次达到过，若是东大当初成为了地球统一政体，掌控值肯定会突飞猛进，好在经过这些年的群体思潮调控，现在的东大已经很难再达到这个阶段了。”
武明空有些唏嘘，似乎这件事差点影响了她的职业生涯。
“80掌控值是打通通道，即便放任星际社会的‘荼毒’，也不会再影响星球大政体的正常前进方向，90掌控值是融合，让星际社会的一切与星球政体的主流意识形态思想充分融合与升华，直到成为一颗先驱星球。”
“成为先驱星球意味着踏上了主宰星球那样磨灭大部分人修炼天赋的老路。”
“因为群体思潮的统一，加上主流修炼体系的确定，维度会受修炼者的影响，不自觉的开始排斥非主流修炼体系所属的维度，也就是所谓的维度净化。”
“这个过程不可逆，无法调控，哪怕拼了命的把人数控制在等比例，保证每个维度的修炼体系都有人修炼，也无法改变什么。”
“因为维度净化看得不是量，而是质！举个简单例子，100个人，每十个人修炼一种修炼体系，看似平均，但只要有一个人先踏足该修炼体系的超凡级，维度就不会自觉地向该修炼体系所属的维度倾斜，排斥其他维度。”
“这期间讲究先来后到，后面再出现两个其他维度的超凡级也没用，天平一旦倾斜，维度净化就不可逆了。”
“因此为了遏制这种变化，掌控政体专门在启蒙星球周围设立了多个边境管理局，让无数普通人安心生活在启蒙星球，平等的享受各个维度的滋养与灌溉，再把有天赋的人类统一招入空间被封锁的天空之城，让他们在其中学习各种各样的修炼体系，直至毕业，成为掌控政体的新鲜血液。”
“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启蒙星球的掌控值，也不能让任何成为修炼者的人类回到启蒙星球打破维度平衡。”
“你现在明白掌控政体的基本运转逻辑了吧？”
武明空看向陈野。
“……”
陈野沉默着，思考着，将一切慢慢捋顺，然后他开口问道。
“为何不尝试着给每个怀孕的人类检测孩子的天赋，再根据天赋从小就送去相应的星球呢？”
“你说的这件事各个星球都在做，但漫山遍野的找野鸡远不如圈一块地直接养鸡来的收益高，这么解释你理解吧？养鸡和抓野鸡两者并不矛盾，毕竟有现成的十维交汇处，如果不发挥的它的作用，任由它维度净化，这不是浪费么？”
武明空解释道。
随后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先驱卓越星球的学校，以及帝星的五大学院。
那里是“抓野鸡”的去处，但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贵族去处。
不像启蒙星球，除了本土居民外，还接收不少先驱星球的家族子弟，算是多提供了一种选择余地。
之后陈野又问了有关堕落者之类的信息，基本和泰拉说的大差不差。
天空之城地底区域豢养着大量被物质维度侵蚀的堕落者，它们既是囚犯，也是工人。
天空之城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座监狱。
了解完整个掌控政体的基本运转逻辑，陈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了沙发凳上，嘴角微微扯动，似是想要苦笑，却又连这点力气都难以使出。
在知晓这一切后，陈野意识到自己此前的种种思考、猜疑与周旋，都像是在黑暗中对着虚幻的影子徒劳地挥舞拳头。
那些自以为是的机警应对，那些精心构筑的防备与推测，在真相面前都如泡沫般脆弱易碎。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台下的观众却早已洞悉一切，而他还在那里自作聪明地演绎着一场毫无意义的闹剧。
此刻，他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未来的方向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迷雾之中，找不到前行的动力与目标，只能在这消沉的情绪里不断沉沦，被无力感和虚无感紧紧包裹。
“喂！打起精神啊，你突然丧气什么啊？你一个星际大少爷，就算我今天不告诉你，以后你也会迟早知道这一切，要不通过九州毕业得知，要不通过星际社会得知。”
“我知道你在地球出生，你父亲前段时间才告诉你真相，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到底来自哪个家族么？你父亲应该没告诉你吧？毕竟他们连掌控政体的运转逻辑都没告诉你。”
“要不我告诉你吧，天天看你在这瞎折腾，又是飞星际社会，又是飞地球的，看着都累！”
武明空见他满脸生无可恋，连忙劝慰道。
“你都知道？”
陈野愣了愣。
“当然！地球的一切都在管理局的监测中，大到各种政治斗争和阴谋，小到每个家里每个人在想什么做什么，你以为我天天坐在这一坐就是几十个小时在干什么？智脑已经接管了大部分事情，根本无需我操心，我每天除了正常发发数据汇报外，唯一的乐趣就是观赏地球人的生活！”
武明空指着一台报废的仪器骄傲道，很显然，那台机器就是用来监测地球的。
“包括我？”
陈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当然，你现在可是我观察最多的，毕竟你差点把我饭碗都砸了……”
“那特么不就是偷窥么？什么叫我把你饭碗砸了？我有对你做过什么么？”
陈野不解。
“做过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刚刚说的话！再回忆一下你做了什么！”
武明空瞪大了眼睛，开始如数家珍般吐槽起陈野的“七宗罪”。
“管理局的首要任务，就是不让启蒙星球形成统一政体，阻止大一统的出现，分裂世界格局，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你父亲哪怕掠夺了游资财富，也没有插手过政治斗争，你一接手，立马开始帮助东大对抗尊主，互联网洗水军，南美整私军，管理局的所有分裂计划全被你毁得干干净净，好不容易熬到你去了九州，本以为一切可以风平浪静了，好家伙！几天不到，你不仅自己来地球，后面还带着一名堕落者出现在地球，直接打破了启蒙星球的维度平衡。”
“后来我动用了各种手段，把影响降到了最低，你特么又出现在地球轨道上，一把火差点把管理局给烧了，你……”
“停停停！我什么时候放火烧管理局的？我烧你们管理局干嘛？”
陈野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特么在办公室吃着火锅加着班，整个管理局突然就着了，还不是寻常的火焰，怎么灭都灭不了，最后逼的我动用维度隔绝的方式，才勉强保下了管理局这一亩三分地，害得我奖金被扣了大半，足足100亿光点烟消云散！100亿啊！！！”
武明空越想越生气，脸都有点红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