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那两位修士所说的谈话内容来看。目前苏家肯定是不知道已经乱葬岗底下的养魂草数量。
或许是因为无人下过乱葬岗,他们便以为养魂草只有一株。
可他们忘了,那乱葬岗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且底下阴气极重,而养魂草又极其爱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只长了一株?
一株养魂草,秣陵苏家便给黄金千两,那这钱不是不挣白不挣?
前些年云梦江氏遭受重创,如今虽有好转,可也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如今黄金都送上门了,他又怎么会错过?
以他魏无羡的聪明才智,只要拿到养魂草,他便能种出更多的养魂草。
此次夷陵之行,若是找到江澄,那当然是极好的,倘若找不到,便是有些许关于他的线索也是好的。
总之,有备无患。
那养魂草,他也得弄些回去,届时,若是泽芜君他们有消息将人给带回来了,他给江澄种一片养魂草出来,一天一株,总能稳住江澄的灵体不消散,再或者,他四处去寻些天灵地宝来,像制作温宁一样,给他重新捏一副身体出来。
虽然可能会失败无数次,但他只需要成功一次便够了。
这是他欠他的,这并不会随着江澄的离开而消散……
苏家。
“两位公子,你们随我来。”
踏入苏家的那一刻,魏无羡的目光就不由的四处打量,事实证明,之前那修士所言不虚,这秣陵苏家确实气派,比兰陵金氏还奢侈,这地上铺的砖都是温润坚密羊脂玉制成的。
跟着人往里走,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才算到内院。
隔着一段距离,只看见园中有一身穿菘蓝长袍的男子正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童蹒跚学步。
走得近了,他听见那男子唤他怀中的孩童——小长安。
长安,一世长安吗?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只看名字,便能看出这苏家少爷对自家幼弟的看重。
“少爷,接帖的两位公子带过来了。”
“哦?”闻言,苏涉将地上的小长安一把捞起抱在怀中,一转身,却愣住了,“含光君,魏公子?”
不止是苏涉愣了,就连魏无羡和蓝忘机也微微愣了一下,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很快调整过来。
“苏师兄?”
“这是你家?”
魏无羡开口,目光落在苏涉怀里的孩童身上,“这是?”
苏涉也看向自己怀里的小长安,他温柔的笑笑,握住小长安的一只小手放在手心里捏捏,“魏公子,这是我家中幼弟,今年三岁。”
被苏涉抱在怀里的孩童似乎也是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先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两人看了看,随后,目光又落在魏无羡的脸上,然后害羞的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了苏涉的颈窝里。
蓝忘机的视线在孩童天真可爱,粉雕玉砌的小脸儿扫过,最后,将目光落在孩童身上的裹得厚厚的袄子上。
显然,魏无羡也注意到。
他玩笑般,“苏师兄,这才刚入秋,怎么就给孩子把袄子穿上了?”
苏涉看向小长安身上的袄子,脸上温柔的笑意顿时变得苦涩起来,“长安他自小体弱,两岁前双脚算得上是没下过地,如今虽说刚入秋,不给长安穿厚些,怕是又要受凉。”
“凉~”话音落下,长安冷不丁的跟着奶声奶气的吐出一句。
苏涉哭笑不得,他歉意的对着魏无羡和蓝忘机笑笑:“魏公子,含光君勿怪,长安喜欢闹腾。”
魏无羡和蓝忘机未曾开口,他怀里的小人儿倒是先不满了。
他两手抱着苏涉的脖颈,抬起小脑袋来,一张白皙细腻的小脸儿邹起眉头来,望着苏涉的眼神满是控诉。
“哥哥坏~,哥哥说安安坏话!”
苏涉摸摸长安的小脑袋瓜,从善如流道:“哥哥错了,下次背着我们家小长安说好不好?”
长安望着苏涉的笑脸,一双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小小的人儿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
无法,小家伙又活力耗尽似的软趴趴窝到苏涉的颈窝里,小手抓着苏涉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玩儿。
“苏师兄,你家这小孩儿还挺好玩儿的。”魏无羡双手环胸,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蓝忘机,“是吧,蓝湛。”
蓝忘机目光落在苏涉怀中的小人儿身上,在迎来小孩儿好奇的目光后,他收回视线,淡淡颔首:“嗯,这孩子确实可爱。”
爱闹的孩童很多,可小家伙这样闹腾的,倒显得憨态可掬,讨人喜爱。
苏涉只是笑笑,将话题转回来:“含光君,魏公子,你们揭了我贴出去的帖子?”
魏无羡颔首:“对,是我们揭的,只是我们揭帖时倒是没想到这帖子是苏师兄贴出去的。”
苏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办法,我这弟弟魂魄轻,自小一出生便身子骨弱,又极易招惹邪祟,若是长安只是个普通孩子,我便用其他安魂的法子也是够用的,只是他这张脸……”
剩下的话,苏涉没有说完,可魏无羡和蓝忘机都明白。
身在乱世,容貌出众又没有修为傍身,当真算不上个好消息。
苏涉这位幼弟,如今不过三岁便可窥见以后的风姿,作为兄长,有这担忧也算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苏师兄想到了养魂草?”
苏涉颔首:“我虽是姑苏蓝氏外门弟子,但藏书阁我也去过许多次,我在一本典籍中看见过,养魂草不但能安魂定魄,养魂护魂,而且还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我是长安的兄长,我若活着,他自然能安然无忧,可我怕我哪天没了,长安他一个人又无修为,我怕他届时受人欺负。”
苏涉用词干净,可背后的隐喻蓝忘机魏无羡二人心知肚明。
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不是妄图占有,便是妄图摧毁。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如今的世道,不想养花,只想结果,至于是善果还是恶果,谁又在意呢?
若只是欺负倒还好,怕就怕被人当做禁脔,不人不鬼般痛苦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