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白潇雨所处的病房内。
顾铭夜赶到的时候,白潇雨正哭的梨花带雨。
看到他来,白潇雨撑着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顾铭夜神色凝重走过去,制止她的动作:“刚手术完,别乱动。”
白潇雨呜哇一下,痛哭出声。
但她张了张嘴,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最后像是哭得狠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潇雨!”
事发突然,顾铭夜赶忙喊来了护士,经过一番处理,白潇雨悠悠转醒。
仿佛已经精疲力竭,白潇雨苍白着脸,就连唇瓣上的血色都已经褪尽:“阿夜……我好难过……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顾铭夜安抚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先冷静下来好吗?事情已经这样,再难过也是于事无补……”
闻言,白潇雨缓缓摇头,明明是柔和的音色,却裹着几分凄厉:
“不……有补救办法的……我要让秦沁付出代价!给我去世的孩子一个交待……”
顾铭夜眉眼一凛,神色浮着几分复杂:“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白潇雨下巴翁颤着,
“我原本在家待得好好的,她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然后诬陷我对她文件动手脚,我好冤枉啊阿夜……如果不是那一巴掌……我的孩子……呜呜呜……”
说着说着,白潇雨似乎又沉浸在了那种极致难受的情绪当中,再次濒临失控。
闻言,顾铭夜给了身旁的李放一个眼神。
李放会意,知道老板这是在让自己去调查文件被动手脚的真相。
可他脚步刚要挪动,顾铭夜却又朝他招了招手,他凑了过去。
顾铭夜跟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严肃,点头。
折身离开了病房。
李放离开后,顾铭夜摁了摁眉心,再次沉着性子面对白潇雨: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真相的。现在你需要休息,别乱想,好吗?”
白潇雨直勾勾地盯着顾铭夜的眼睛:“阿夜,我可以相信你吗?”
顾铭夜薄唇紧抿,点头:“当然,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会替你做主。”
白潇雨的情绪这才算是缓和下来一些,可由于刚刚一顿“激烈”的情绪波动,此刻她像是累极了,没一会儿,便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等她彻底睡着,病房陷入安静,顾铭夜这才离开。
刚出病房,李放刚好接完手下打来的汇报电话,朝顾铭夜走来。
“顾总。”
顾铭夜看过去:“查出什么来了?”
李放点头:“查出来了,夫人所做的那个有关‘水晶酒店’的招标文件,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但动手脚的人……不是白潇雨。”
顾铭夜眉头微蹙:“是谁?”
“监控显示,是泽兴项目二组组长,林爽。”
“林爽?”
“对。”
“动机呢?”
“对方声称,自己在泽兴做了很多年,是泽兴的老员工了。夫人这单项目做成,有可能会胜任项目部经理一职,从而威胁到她的晋升。所以,她才会下手。”
顾铭夜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白潇雨是几组的成员?”
“二组的。”
顾铭夜沉吟一声:“再查,查清楚,白潇雨跟这个林爽,私下有没有往来。”
“是!”李放说完,欲言又止着继续道,“顾总,您刚刚让我去找医生交待的事情,恐怕弄不成……”
顾铭夜眉心一跳,深邃的眼睛凌然一眯:“怎么回事?”
李放:“医生说今天负责处理医疗废弃物的相关工作人员,已经统一将今天流产下来的胚胎组织进行了销毁处理。所以……dNA检测怕是做不成了。”
是的,刚刚在病房内,顾铭夜示意完李放去查清文件的事之后,又喊住了李放,就是让他去一趟医生那里,从白潇雨流产下来的胚胎组织里,提取出dNA做检测。
此刻听到李放的汇报,他呼吸不由紧了紧。
看向李放:“确认已经销毁了?”
李放点头:“医生特意打电话给了负责处理的科室,说往常都是晚上统一处理的,今天刚好负责处理的工作人员晚上有事要请假,所以就在白天提前销毁了。”
顾铭夜神色陡然沉了下来,神情浮现一抹晦涩与凝重。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局面结果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陷入了被动。
顿了顿,将喉间的艰涩咽了下去,他摆了摆手,摁着眉心对李放道:“先去盘问那个林爽,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
李放离开后,顾铭夜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没犹豫,走进电梯,朝秦沁所在的病房楼层走去。
可刚到病房,就看到苏玲来了,而除了苏玲之外,还有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也在。
那人正是裴南渡。
眉头紧紧皱起,他一进去,里面正说话的三人,止住了话头,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苏玲当即攥紧拳头:“顾铭夜!这里不欢迎你!!”
顾铭夜没有理会,沉肃的目光从苏玲脸上掠过,又扫了裴南渡一眼,最后落在秦沁脸上。
秦沁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冷漠,头一别开,并不看他。
顾铭夜压下内心隐隐迸发的燥意,耐着性子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可刚刚迈动步子,裴南渡便挡了过来。
“她现在不想见你。你最好还是先离开。”
顾铭夜眉心微微下压,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深邃的眼瞳内,所有的温和被他尽数敛去,他静静注视着裴南渡,身上释放出了凌厉的寒意:
“这是我妻子的病房,我离开还是留下,轮得到你来开口吗?”
裴南渡不退不让,脸上刚刚还维持的客气一扫而净,声音也沉了下来:
“恐怕轮得到。身为秦沁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我觉得我有这个资格开口。”
这话说出,顾铭夜英俊的脸上,表情骤然一僵!
而病床上,秦沁听到裴南渡这样说,缩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攥起,脸上表情却是毫无波澜,死寂一样平静。
是了,她之前那通电话,就是打给了裴南渡的。
请他过来,就是为了演现在这场戏。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体面而解气的,将这个婚给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