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一个面无表情的紫衣女子打开了州牧府上的暗门。
赵科还在看着躺在冰棺上的女子,丝毫没有感觉到那紫衣女子的进入。
她轻轻叩了叩门,咳嗽一声,声音清冷:“主子,信灵郡主来了。”
赵科吓的抖了抖,握紧了他妻子的手,满脸惊恐:“怎么回事!她怎么来了?为什么会这样?蝶骨,你说那皇帝是不是知道了?天要亡我赵氏啊!”
问问问!信灵郡主来北卞这件事两天前就北卞内的上级官员里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就你不知道,你就守着你那个破棺材过一辈子吧!
蝶骨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面无表情的回答:“陛下应该不知,信灵郡主来北卞是为了传陛下旨意,接二皇子回宫。今日来州牧,是为了让您带她游玩。”
那一旁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不可掉以轻心。她带了多少人来?”
蝶骨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中也带有不易察觉的厌恶:“信灵郡主只带了一人。”
“一人?”赵科有点震惊,“可能……也许真的是来游玩的呢?”
黑衣人点头认同,赵科之前毕竟是异姓王,祖上还是有点私兵的。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就只派两人来捉拿他。
蝶骨直接点题:“那批货怎么办?”
她指的是昨日叶氏镖师们送来的那批。
不过那群镖师进门时又吵又闹,还请了赵科去北卞最大的酒楼喝酒献殷勤,赵科实在推脱不过。最后镖头图穷匕见,说自己家小姐不见了,请求在州牧府上留上一晚,还请州牧派人找找自己家的小姐。
赵科本想让他们去住客栈,但镖头说身上的钱全拿来请赵科喝酒了,没钱住了。赵科又打算给他们钱,镖头说怎么可以拿州牧的钱,自己在偏房挤一挤就好了。
镖头简直舌灿莲花,加上赵科也不怎么会说话,还是派人收拾了厢房给他们住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做。”赵科明显乱了阵脚,也可能他就是这样蠢笨。
黑衣人皱了皱眉:“可惜目前杀不得……只能先将那货转移,之后再做处理。”
“好好好,都听您的。”赵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点头同意。
蝶骨补充道:“属下派人去告知王朗,那批人……还是明日再送吧。”
赵科又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蝶骨。
……
来不及收拾,赵科连忙跑去前厅见信灵郡主。
叶溪亭非常端庄地坐在高位,面纱下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微冷的声音:“州牧大人,真是让我好等啊。”
她背后的沈日暮低声叮嘱道:“郡主,毕竟是开国元老的血脉,您应当唤他一声赵王的。”
叶溪亭瞪了他一眼,怒骂:“什么下人也管上本郡主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得就是试探赵科底线,看他到底想不想造反。
赵科被说得慌乱,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没有爵位了,郡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叶溪亭都被他低声下气的态度整无语了。
“行吧……那赵王带我转转州牧府吧?”叶溪亭歪了歪了头,故意为难。
赵科本来就惨白的脸皱在一起,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好好……下官带郡主去……”赵科瞟了一眼暗处的两人,还是妥协叶溪亭的话。
叶溪亭当然注意到了来自暗处的两道视线,她转头,趾高气扬的对沈日暮说:“听说这北卞的糕点乃是一绝,小梓,本郡主现在就要吃东南阁的双层糕!”
沈日暮接受到了她的暗示:“是,属下去办。”
接着沈日暮对着州牧说道:“就劳烦赵王照看好我家郡主了。”
赵科连连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日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行礼告退。
沈日暮光明正大地出了州牧府,紧接着,他穿过小巷,观察四周,从侧门翻了进去了。
很奇怪,没有多少守卫,他进来得很轻松。
没有人跟踪他,看来他们更害怕“郡主”这个身份可能带来的危害,派两位高手跟踪着她。
但赵科手下的人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把郡主杀了。再加上叶溪亭的身手,沈日暮很放心叶溪亭的安危。
他倒是信任她。
沈日暮向东南方向走去,旁边竟真的有个偏房,应该是个小书房,他小心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几个侍卫突然从门后窜出来想要制服住闯入的沈日暮。
他和一群人打起来都不落下风,几个人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打趴下了。
他垂眸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侍卫们,最终还是把人给杀了。
沈日暮捏了捏眉心,也许是受叶溪亭影响,他刚刚动手时竟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杀了。
他是沈日暮,是南流国的二皇子,他手中沾过的血比梓胥救得人还多,多几条少几条,也无所谓了。
沈日暮也曾猜想许州牧的赃物就藏在此处。可他进去探查一番,是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可疑,太可疑了。
但他可不相信,守卫不森严的州牧府,为何偏偏派人守在这里。以他的常识来说,这屋子里面一定会有个暗门。
机关术他也是略有涉猎,这部分还是花诸教给他的。他十八岁生辰时,花诸还送了把机关伞给他。
可自从花羡竹被处死后,花诸逃离北卞军,他就再也没拿出过那把伞。
他走到书房深处,一幅巨大的壁画嵌在墙上。
那画上是大片的牡丹,一位红衣女子,她头戴牡丹,右手羞涩地遮住自己的面颊,眼睛却盈盈地看着沈日暮。
这眼神栩栩如生,不管沈日暮走到哪里,都仿佛被她注视着一般。沈日暮被看得有些发毛,他虽不信鬼神,但被“画”这样盯着,还是有点渗人。
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待他细细研究了一番,找到了机关,打开了暗门。
壁画后面,是一条暗道。
沈日暮下意识去摸上剑,玄铁打造的重剑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他观察四周,走了进去。
很奇怪,进来得很通顺,没有守卫,没有士兵。可能门口守着的侍卫也不知道自己守的到底是什么。沈日暮想,赵科这个秘密,似乎没几个人知道,连他自己府上的人也不告知,不然按照常理,暗门后面也应该会有守卫的。
他顺着黑暗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越阴湿。
没有火把,火把在这里根本燃烧不起来。这里冷得沈日暮都要怀疑现在是不是夏季。
直到他看见光亮,不过是萤火的冷光,被人捉在布袋里用以照明。
紧接着他看见一个冰棺,还有冰棺上那个和画上的红衣女子一模一样的姑娘。
这姑娘嘴唇发白,明显已经逝去了。
他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