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亭回去换了身男装,梳了个干练的马尾。
她身形高挑,长相又十分英气,若不细看还真分不出来性别。况且这个也不是真的比武招亲,查的没有科举严苛,叶溪亭没必要伪装的太全面。
要不是因为噱头是比武招亲,叶溪亭根本不屑穿男装。
城西聚集了一大批人,不明所以的老百姓还在看热闹呐喊助威。
“这打的可真凶!”
“是啊,是啊。这姑娘是有多漂亮,我刚刚还听见有外地口音的人来呢。”
“不一定啊,我没听说过这原鹿边有哪户人家的女儿相貌出众啊,也说不定是这老爷有钱呢。”
……
依旧是一些讨论新娘外貌的庸俗语句。
叶溪亭听着无趣,抬头看向了擂台上的正在互殴的二人。
两个粗壮的男人正拿着长刀互相砍刺,刀刀致命的态度也吓退了许多不知情的路人。
半个时辰过去了,场上有许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人,但好在都还是留了一口气。
叶溪亭估摸着这些人,目前上场的水平都在她下,她也懒得出手浪费体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溪亭又不是不懂。
一位长相清秀的白衣男子站在叶溪亭身边,他撞了撞叶溪亭肩,自来熟的问道:“公子猜测谁会赢?”
叶溪亭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仿佛在说:我跟你很熟吗?
“这户人家也太把人命当草了吧……你看你看,哇,这人身上简直就是千百个孔啊,真是人害惨绝啊。”
叶溪亭终于忍不住纠正了他:“你想说的是草芥人命,千疮百孔和惨绝人寰吧。”
“啊,对对,”男子高兴地点了点头,“我果然没看错,公子也是个读书人啊,不过我看你配着剑,是要去比试吗?”
叶溪亭也没打算藏着,说道:“对。”
“我是害怕……”男子故作神秘,他靠近叶溪亭耳边轻声说道,“……姑娘细皮嫩肉的,被人打残了怎么办?”
“是,我比不了你脸皮厚。”叶溪亭懒得搭腔,随意敷衍了一声。
她根本不震惊有人能看破她那拙劣的伪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等到场上有人连胜十二场,无人再战时,叶溪亭才开始出手。
叶溪亭一身黑衣,手持青锋剑,轻功点地就飞上了擂台。
台上连胜的是个壮汉男人,他赤裸的上身全是血迹,不过应该没多少是他的。
所有的血腥暴力仅仅只是为了一块玉佩。
壮汉挑衅一笑,傲慢地对着叶溪亭说道:“小白脸,不想死就滚下去。”
叶溪亭非常有敬意地抱拳行礼:“多谢兄台提点。”
全场哄堂大笑。
正当大家都要以为叶溪亭要灰溜溜下场时,她突然抽出剑,一剑刺在壮汉的面中。
壮汉偏头躲过,可惜叶溪亭速度太快,他的脸还是被划伤了一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就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你这小白脸有点意思。”壮汉大笑。
紧接着,他的宝刀从叶溪亭身后朝她脑袋劈来,也不管什么留不留人命的规矩了。
叶溪亭察觉到背后的杀意,闪身躲避,右手将剑直直插进木地板上,借力腾空而起踹在了壮汉脸上,一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
壮汉挨了一脚也感觉没多大事,皮糙肉厚的根本没有感觉。
而叶溪亭的身板纤细,感觉是挨他一拳就会吐血的程度。
这注定是一场恶战。
回合制的打法是肯定行不通的。叶溪亭主动进攻,黑衣在风中起舞,青锋剑与她默契无双。
她的剑法往往是以柔克刚,对待这种蛮干型还是非常有优势的。
壮汉被叶溪亭近似于逗猫的剑法激怒了。
前几轮他就消耗了不少体力,这叶溪亭也耍得他团团转,他被气得章法全无,想速战速决,一拳朝叶溪亭的腹部打来。
叶溪亭轻功一闪,从壮汉头上越过,稳稳落在他身后。
当他感受到时,青锋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颈。
再往前多一寸就会人头落地。
这场毫无疑问是叶溪亭胜。
叶溪亭放开了壮汉,就在她想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时,刚刚那个一身白衣的文盲走到台上。
“还有在下。”白衣男子举起剑示意高台的判官。
原来她才是那个螳螂。
叶溪亭恢复备战状态。
“我和姑娘都是读书五车的读书人,不妨先报上名来认识认识?”白衣男子收了剑,笑道。
“在下慕长风,敢问姑娘大名?”
“……是学富五车,乌侑。”出于礼貌,叶溪亭还是挑了一个自己的化名报了上去。
“开始吧。”
两人一黑一白,剑法凌厉干脆,比起前面的纯暴力打法,这两人打起来观赏性极强。
眼花缭乱的剑法之中,叶溪亭渐渐发现自己跟他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她完全被碾压。
她打的很吃力,可对面好像还能边打边和她说话。
“你的剑法有暗镜教的影子诶。”
“但又不完全像,他们没你这么手下留情啊。”
“你在听我说话吗?你回答回答一下我啊。”
叶溪亭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她不能上这个鬼话连篇的文盲的当。
叶溪亭稳住心神,接下他的一招又一招,但她完全丧失了主动出击的机会。
这可不能坐以待毙,她摸出暗器,朝慕长风的额头狠狠投掷过去。
他偏头躲过,还轻而易举地空手接下暗器,无奈道:“虽然没有规定不能用,但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他的动作太快,叶溪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慕长风飞回来的暗器削掉了一缕头发。
那枚暗器就这样擦过她的脖子,冰冷的铁器触感仿佛还未消退。
“认输吗?”慕长风贴心问道。
叶溪亭不答,又重新拿起了剑,她的声音平稳,如同冬日的雪:“继续。”
就算她知道慕长风杀她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又怎样。
若是死在此剑之下,叶溪亭也觉得值。
“哈哈哈哈哈,”慕长风丢了剑,对着高台上的人说道,“我认输。”
叶溪亭皱起眉头,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重新对姑娘介绍一下,我乃飘渺山掌门座下大弟子慕长风。”
“我刚刚看姑娘出招,剑法华丽,暗藏杀机,就忍不住出来和你比划一下。”慕长风越说越激动,完全忽略了叶溪亭阴冷的脸。
“乌侑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接下我一百多招,这简直是天才啊。若你能来做我师妹,二十年后,不不不,十年后,必是傲视群雄的存在。”慕长风拍了拍叶溪亭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凑过来说道:“你也是知道的,这比赛是给散士的机会。我们的玉佩早就在门派里分好了的,师妹你千万保密啊,要是被掌门知道了,又要说我是在虐菜了。”
叶溪亭咬了咬牙:“谁是你师妹啊,你这又是在骂谁菜。”
虽然叶溪亭已经对飘渺山心动了,但是她自己还有家业要继承,根本没空去飘渺山苦修。
慕长风愣了愣,他觉得根本不会有人会拒绝飘渺山啊。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暗镜教?那地方可不好,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
\"不是,\"叶溪亭其实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飘渺山,只好问道,“你们飘渺山是不是没有教书先生啊……”
“哇,你怎么知道,看来你很了解我们飘渺山啊……”
慕长风还想再多说什么,就有侍女请叶溪亭上楼了。
“我先失陪了。”叶溪亭打断了他,转身跟着侍女走了。
叶溪亭拿了玉佩就离开了,根本不做停留。
这场珍宝阁之旅,叶溪亭势在必得。
……
叶府。
“珍宝阁?”木槿看着来人手中呈上来的礼盒,问道,“我去吗?”
手下赔笑道:“当然,您现在是右护法,当然是您。”
“哦,对了。溪亭是不是也在原鹿边的林府?”
手下以为她怕身份败露,连忙保证:“她是在林府,可据林府信鸽来报,林府的六公子看不起她,就没有给她珍宝阁的印信,您可以放心。”
“……父亲还真是好算计,是算准了林家不会给溪亭印信吧。”木槿感叹一声。
别看叶枫看上去软弱无能,但能在洛护稍有名气的人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懂。
珍宝阁五年开放一次,上次开放还是秦茗活着的时候。
“教主去吗?”木槿喝了口茶,看似随意的问道。
“教主说车马劳顿,他懒得去。大概就是您和左护法去,还可以挑两个您喜欢的弟子陪同。”
“我记得柳阴不是有个好友,她叫……”木槿有些想不起来。
“您说得可是蝶骨?”手下小心翼翼地接话。
\"对,就是她,其余随便来谁都行,不过先选落雪堂的人。\"木槿随意吩咐了几声,就让人退下了。
沈金池刚刚才来过,婚礼的日期定在十日之后。
虽然时间仓促,但他说他绝不会委屈了叶家二小姐。
这里到珍宝阁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来回不过四天。
她完全有时间去。
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解决,柳阴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得去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