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粮的队伍像只慢吞吞的老蜗牛,一点点地往前挪。
眼瞅着都中午了,周家村生产队还没排上号。
富贵大爷早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提前给大伙备好了干粮,一人两个二合面窝窝头。
大伙就着自己带的凉白开,呼噜呼噜吃了个半饱。
周旺财可瞧不上这窝窝头,和周铁牛一人摸出几块米花糖,再啃上一个苹果,这就算对付完了一顿饭。
眼看到了下午一点多,终于轮到他们生产队检验公粮了。
富贵大爷麻溜地掏出他的经济烟,递了一支给质检员,脸上堆满笑:“同志,麻烦您多担待啊。”
那质检员皱着眉接过烟,随手就塞进口袋里,嘴里叼着烟,拿起尖头铁管插进麻袋,抽出一把麦粒摊在手上瞅了瞅,立马开腔:“你们这公粮杂质可有点多啊。”
“啊?不能吧,我们来之前都仔细车过一遍了。”富贵大爷满脸疑惑地说道。
“那就是你们没车干净呗,你瞅瞅这泥灰,明显超标了。”质检员装模作样地对着麦粒吹了口气,好像真吹出不少灰似的。
富贵大爷还以为是烟给少了,赶忙又往兜里掏烟。
周旺财在一旁看得明白,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杂质、泥灰,都是借口,自家粮食那绝对达标,这家伙指定是嫌弃经济烟档次不够。
他立马接过话茬:“质检员同志,我想问问,你们检查粮食杂质,有啥具体标准吗?”
“那肯定有标准啊,你是谁啊?我跟你说得着吗?”质检员鼻孔都快朝天了,一脸傲气地回道。
“您检查的可就是我们生产队的粮食,公粮的杂质标准是百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二啊?”周旺财不紧不慢地追问。
“百分之一,怎么了?”质检员心里一咯噔,暗忖这小子还懂百分之几,看来不太好糊弄啊。
“您就这么眼睛一扫,就能断定我们粮食杂质超百分之一啦?我们可不信。要不您拿工具实实在在测一测?”周旺财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么多生产队的粮食排着队等我检查呢,哪有闲工夫拿工具测。我干质检员这么多年了,我的眼睛就是一把尺,还用得着工具吗?”质检员开始狡辩了。
“那我们可觉得这检测结果不靠谱,您要是不用工具测,我们坚决不服。要不,咱们找你们粮站站长说道说道?”周旺财毫不退缩,直接放了大招。
“别别别,没必要没必要。咳咳,我刚才可能抽的样品太少,数据不太准确。这样,我再多抽点样品,仔细检查检查。”质检员一听他们要找粮站站长,立马慌了神,要是真用工具测,自己肯定理亏啊,赶忙找了个台阶下。
他又用尖头铁管取了几份样品,一番装模作样的检查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呃,你们的粮食还是合格的,快去那边过磅吧。”
“那就好,富贵大爷,咱们走吧。”周旺财扭头招呼富贵大爷和送粮的队伍。
同时,周旺财偷偷利用空间能力,在那质检员的烟里撒了点辣椒粉,心里暗道,“嘿嘿,让你爱占便宜,吃拿卡要,这下有你好受的,好好享受去吧。”
“咳咳咳!啊切!咳咳咳!啊切!”那质检员叼着烟,狠狠吸上一口,突然辣椒粉与烟草一起燃烧后,产生了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和烟雾。
这些带有辣椒粉成分的烟雾进入他的呼吸道,对鼻腔、咽喉、气管等部位产生强烈刺激,引发他不住地咳嗽、打喷嚏、喉咙疼痛等不适反应,感觉非常呛,鼻涕、眼泪、痰都一起出来了。
他这检查工作暂时没法做了,可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等着呢,工作不能耽误,他只能一边咳得像个破旧的风箱,一边跌跌撞撞地去找站长。
站长一看他这狼狈样,确实没法工作了,他大手一挥:“行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我去找别人来替你一下。”
质检员一边咳嗽着,一边打着喷嚏,心里骂骂咧咧,“这是哪个天杀的缺德鬼啊,竟然往烟里面加了辣椒粉,不会是刚才那个小子吧,不对,他们给的是经济烟,我这口袋里就只有一根是经济烟,还没开始抽呢。哼!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肯定要他好看。”
周旺财和富贵大爷带着送粮队,拉着粮食来到过磅处。
好家伙,前面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几个生产队为了争谁先过磅,吵得面红耳赤。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啥让你们插队先过磅!”
“你说先来就先来啦?我还说我们才是先来的呢!”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压根没瞧见你们人影!”
“那是我们吃饭去了,回来就被你们抢了先,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司磅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压根不管他们吵得面红耳赤,只笑眯眯地对塞了好烟的生产队社员说:“行嘞,你们先来过磅。”
另外两个生产队的人一看,也麻溜地掏出烟往司磅员手里塞。
中午,粮站工作人员要去休息一个小时,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就像被一阵妖风吹散了。
再回来的时候,好家伙,三个生产队的人和粮食全堵在磅秤跟前,你推我搡,谁都想争个头筹,早点过磅早点回家。
周旺财他们左右两边的空地,也被别的生产队给占了。
原本一条长龙似的队伍,这下硬生生变成了三条,乱成了一锅粥。
周旺财他们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排第二过磅,要是运气差的话,第六都算靠前的,全看司磅员怎么选了。
“旺财,你带好烟了没有?有的话借我两根,我去跟司磅员套套近乎,看能不能让咱先过磅。”富贵大爷一脸焦急,眼巴巴地看着周旺财。
“富贵大爷,我倒是带了一包大前门,不过您给他递烟估计也没用的,您想啊,大家都给他递烟等于大家都没有递烟,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周旺财无奈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