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继续与金华县捕快僵持,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这一点刘善清楚,李婉清更清楚。
但她就是单纯的不想太容易遂了这帮捕快的意。
“老庞,去府衙请何主事来,就说金华县捕快强闯校尉府,为避免出现冤假错案,劳烦他老人家来此明断是非,还姜姑娘一个清白,也还我们校尉府一个清白。”
被唤作老庞的便是侍卫长,那个誓死保卫校尉府的人。
“小姐,你有所不知,今天康王在城外举办春耕祭,祈求上天赐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沧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了。”庞侍卫低声禀报。
李婉清闻言愣了下,怪不得被人堵了门,也没见父亲李破虏出现,原来是参加春耕祭去了。
“你去直接找我爹,让他安排,总之姜姑娘不能被带去金华县衙,就算是受审也得在我们沧州府衙内审。”
李婉清态度坚决,“我就在这里等着,快去。”
刘善之前觉得李婉清有些刁蛮任性,但这一刻,他竟觉得这份刁蛮任性甚是可爱。
当李破虏携王氏匆匆赶回来时,因为正值下午最热闹的时候,李府门口赫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
李府正门口阶梯上,刘善、李婉清、姜若兰、萧悦四人,一人坐在一把交椅之上,两旁还有侍卫守护。
而阶梯下,则是金华县衙的捕快,虽然这会儿已经把刀收了起来,但情绪却愈发的愤愤不平。
两方人马,一上一下,怒目而对。
直至两辆车辇一前一后进场,李府家丁便开始疏散人群清场。
李婉清一眼就认出自家的车辇,忙起身迎了上去。
“父亲,你可算回来了。”
李破虏下了车辇后,瞧了自家闺女一眼,只道:“先扶你娘进府。”
“父亲~”李婉清还想挣扎一下。
“照我的话去做。”
李破虏在家中极少发脾气,眼见他语气严肃,李婉清也不敢忤逆。
在李婉清扶王氏下车时,李破虏已到后面的车驾相迎。
下车的人,李婉清见过,竟是沧州知府,尹南天。
比李破虏足足高了两个官阶不止,听说他可是康王身边的红人。
李婉清心慌了,开始担心会给李府带来祸事。
“知府大人,您请。”李破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今日我就不入府叨扰了,咱们先把事情解决一下。”
尹南天二十刚出头,便已是金科状元,前年更是被委以重任,成为沧州知府,手握重权。
想当年,京城尹家也曾风光无限。
尹南天的祖父尹嵩曾官至翰林院掌院学士,尹南天的父亲尹涟也干到了从三品,让尹家跻身夏朝一流家族。
只可惜尹涟短命,在尹南天出生不久后,便因病去世。
没过几年,尹嵩也因年老体衰,驾鹤西去。
就这样,尹南天家道中落,几乎一蹶不振。
直至尹南天入仕,情况才逐渐好转。
因此,尹南天能升迁如此之快,靠的便是非比寻常的心性和手腕。
当然,心性和手腕也不是万能的,在尹南天刚入主沧州的那段时间,也曾多受排挤,甚至偶有涉险,若非得到了李破虏的帮衬,很可能会阴沟翻船。
李破虏当年的付出,尹南天心里还是记挂着的。
这不,原本何主事前来就能解决的事情,他这个沧州府衙***,来给李破虏撑腰了。
说什么他一州知府,一定要给校尉府撑腰,搞得李破虏骑虎难下,不得不请之。
只是他一来,就不知好不好善了了。
“金华县捕头上前问话。”尹南天身旁的亲卫发了话。
中年捕头老老实实地上前几步,等待问话。
“可有姜若兰杀人的人证、物证?”
捕头从怀里掏出一物,道:“禀大人,虽无人证,但有物证。”
亲卫取过证物,恭敬地递给尹南天。
捕头解释道:“杨莲儿死时,手里紧攥着此物。”
尹南天看了眼手里的钱囊,只见正面绣着“幽泉”二字,背面绣着“若兰”二字。
“姜若兰,此钱囊可是你的?”
姜若兰:“正是小女子的。”
刘善叹了口气,没想到女侠竟然是个耿直Girl,她还是太单纯了。
尹南天眉头微皱,也不再多问,下令道:“此案性质恶劣,却又疑点重重,先将嫌犯姜若兰收押至沧州大牢,择日受审。金华县捕头听令,传令知县柳锡年,命他三日后亲自来府衙提审姜若兰,本官要旁听。”
“大人,不可…这不合规矩……”
没等中年捕头把话说完,一柄利剑就已经横在了他脖间。
“你敢违抗知府大人的命令?”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马上就回金华县衙禀报。”中年捕头忙俯身跪地、求饶。
一众金华县捕快见此,也忙着跪地磕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尹南天侧身,问道:“李校尉,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尹南天给面子,李破虏也不能坏了规矩,他连忙躬身应道:“全凭知府大人决断。”
“姜若兰,还不上前束手就擒?”尹南天的亲卫唤道。
姜若兰先是朝着刘善抱拳行礼,后又抚上萧悦的脑袋摸了两下,下一秒就被小丫头拦腰抱住,大有不想松手的架势。
“萧悦,听话。”姜若兰挣开了萧悦的怀抱,看向刘善,“恩公,小师妹,就麻烦你了。”
说完,她款款向前走去。
这大半晌的僵持,就好像一场无谓的闹剧。
最开始剑拔弩张的,结果最后尹南天仅说了几句话,就令此事尘埃落定,这让刘善多少有些别样的感触。
人比人,比死人啊!
尹知府看上去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可那架势,还挺起范儿!
眼见李破虏将人送走后回府,刘善忙上前相迎。
“岳丈大人,今天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李破虏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女婿,“叫上婉清一起去书房。”
回府时瞧见刘善跟自家女儿一起坐在大门口与捕快对峙,虽行事稍显不妥,但至少没躲在女人身后,能做到妇唱夫随,倒也不是个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