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眉头紧锁,她本就不喜谢婉晴这般做派,今日又让程家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心中更是厌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老夫人先问道,语气中已带了不耐。
谢婉晴偷偷看了沈静姝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中的怨毒,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还是我来说吧。”
沈静姝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谢婉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方才在赏月阁,绯云身为奴婢,以下犯上,对我不敬。表妹非但不责罚她,反而出言维护,我一时气愤,便与她起了争执。”
程老夫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程家虽是商贾,但也是有头有脸的。
这谢婉晴轻浮造作,配不上自己的孙儿,若不是沾着侯府,谁会娶她进门?如今又见她这般不知轻重,在下聘之日闹出这样的乱子,就更加不满意了。
“谢家丫头,你糊涂!这做下人的没有规矩就当罚,你身为未来的程家小少夫人,更应以身作则,严明规矩。你这般纵容包庇,日后怎能管得好家业?”
谢婉晴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婉晴她也是心疼自己的身边人,并非有意的。”
白氏见状,连忙开口替谢婉晴辩解,她虽也不喜谢婉晴,但毕竟是未来的儿媳妇,总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没了脸面。
“心疼?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她心疼得过来吗?程家几代经营,里里外外几千人,她也心疼的过来吗?!”
谢老夫人和谢家妯娌三人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本还指望着谢婉晴嫁进程家后能帮衬谢家,现在看来,谢婉晴在程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祖母,我不是……”谢婉晴还想辩解,却被程老夫人打断。
“还未过门,叫什么祖母。”程老夫人说的毫不留情,说完,便不再看谢婉晴。
宋婉也不作声,见程老夫人说完,她才对谢婉晴说:“行了,今儿这日子,你本就不该露面的,回你院儿里去吧,待会儿我让人送凝香膏给你,好好养养脸。”
谢婉晴袖中的手都在抖,她强撑着行了一礼,回身狠狠瞪了沈静姝一眼,便带着碧伊和绯云离开了。
“静姝,你也回去。”宋婉又对沈静姝说道。
“是,母亲。”沈静姝应了一声,也转身离去。
赵诚则凑到程文昊身边,抻着脖子看沈静姝的背影,啧啧称奇:“这沈大姑娘还真是同传闻中一般,泼辣的很,这种日子居然都敢打人,真是不简单。”
程文昊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你还想替她出头不成?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赵诚则嘿嘿一笑,“她打了你正头娘子,你不生气?”
生气?他巴不得沈静姝把谢婉晴那个蠢货一巴掌打死才好呢!
程文昊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动声色,“妇人之间的争执,我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再说,婉晴她也有不对的地方,沈大姑娘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他现在想起芳舒都心肝疼,没了芳舒唱曲儿,他连午歇都睡不安稳。
趁着众人都去看戏的空档,程文昊悄悄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寻瑶琴传话,“让她家姑娘明日到锦华楼一见。”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低着头悄悄溜了。
沈远舟跑到程文昊身边,喊了声“表姐夫”。
程文昊笑着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枚灵猴献玉佩递给他,“喏,小世子,这给你,喜欢吗?”
这玉佩是他特意为沈远舟挑选的,那灵猴雕刻的活灵活现,憨态可掬,寓意吉祥。
沈远舟眼睛一亮,接过玉佩,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谢谢表姐夫!”
“小世子这声表姐夫,我可真是水涨船高,往后怕是得沾你的光了。”程文昊打趣道。
“表姐夫,听说程家有商船,能出海的那种?”
程文昊眉头一挑,颇为自豪“当然是真的,我程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出海算什么。怎么,你想出海?”
赵诚则也凑了过来,“小世子可见过金发碧眼的异域人?那些人啊,长得跟咱们可不一样了,有趣得很。”
沈远舟摇头。
“那日后,你可缠住了你表姐夫,程家商船上常有异域人,让他领你去开开眼界!”
沈远舟喜不自胜,又缠着二人说了许久话,听得津津有味。
沈静姝回了韶光院,嫁衣已先她一步被送了进来,锦盒半开,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
锦瑟跟进来,将门合上,叹道:“姑娘,这嫁衣可真好看,这上面的凤凰,简直就像活的一样。”
沈静姝走过去,指尖抚过嫁衣上的凤纹,金线闪着细碎的光。
她拿起嫁衣细细端详,针脚细密,绣工精湛,可见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
“姑娘,您快试试这嫁衣合不合身。”瑶琴在一旁催促着。
沈静姝点点头,由着瑶琴和锦瑟服侍着换上了嫁衣。
嫁衣上身,沈静姝只觉一阵暖意袭来,这红衬得她肤白胜雪,腰身处收得恰到好处,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
“姑娘真好看,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锦瑟由衷赞叹。
瑶琴也连连点头,“等大婚那日,姑娘穿上这身嫁衣,戴上那明珠瑞祥冠,定是全京城最美的新娘子,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呢。”
沈静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红衣似火,美得不可方物。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还能有再嫁的一天。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都尉大人?”瑶琴见沈静姝出神,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沈静姝回过神来,将思绪压下,“无事,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有什么不真实的,圣旨都下了,聘礼也抬进府了,您和大人的婚事,铁证如山,谁也改变不了。”瑶琴笑道。
沈静姝不置可否,只让她们将嫁衣脱下,重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