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住院部,凌晨三点,霍于庭忽然醒了过来,直直对上杨虎幽深渗人的双瞳,心脏猛地收缩一下。
“呼……吓我一跳,没事就好,怎么直勾勾盯着我瞧。”霍于庭抬起虚弱酸痛的手摸向他阴沉沉的脸,余光见中指戴着熟悉的戒指,动作停顿下来,哑声道:“我还没同意,怎么就擅自给我戴上了。”
杨虎一言不发,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眼眶红得几近渗血,沉沉的烟嗓哑到不行:“别说话了,留点力气。”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头有点晕,脸上的伤口深吗?痛不痛?”霍于庭视线定在他右脸贴着的伤口贴上,嗓音轻了几分。
“这里不痛,但这里痛。”
他牵着霍于庭的手摁在自己心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肯定得活活痛死。”
霍于庭眉梢下沉,眉眼多了一丝柔软缱绻,静静地看着杨虎剧烈起伏的胸膛,五指微动,掌心之下的心脏跳得又沉又快,仿佛在述说着它的疼痛。
寂静在蔓延,温馨暧昧的气氛油然而生,杨虎深深看着他,眸中深沉,一言不发,充斥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身躯逐渐靠近,喉结滚动低喊:“老婆,你帮我吹一吹。”
他把脸凑到霍于庭嘴边,喉结再次滚动,霍于庭顿了顿,眼底生起几分笑意,“一个大男人,还撒起娇来了?”
“准你喊疼,不准我喊?老婆真霸道。”杨虎微眯起眼,低笑出声。
霍于庭轻咳两声,耳垂悄悄红了,杨虎这货开口闭口都是老婆,听得他耳朵发麻,心里痒痒的。
两人腻歪一阵后,霍于庭依靠在他怀里,沉声问:“你认为,这是人为还是意外?”
杨虎眸色冷如冰霜,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幽光,“无论是人为还是意外,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
三天后。
傅政凛受霍于庭所托,跟随杨虎来到丰城看守所,目的自然是监督杨虎,免得他冲动行事。
货车司机这几天就关在这儿,茶饭不思,觉也不睡,似乎在忏悔自己先前犯下的错。
当被人带到审问室,看到面色黑沉、周身散发浓重煞气的杨虎后,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视线往旁边一扫,连忙低下头,头越垂越低。
傅政凛神色一变,嗓音裹挟着冰渣子一般冰冷:“把头抬起来。”
司机没回应,只是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了。
“六年前,来金潭村以修桥名义招摇撞骗的人是你吧!”傅政凛漆黑的双瞳宛如深不可测的寒潭,漠然地看着他。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杨虎蹙起眉,不赞同似地看了他一眼,“你当初要是告诉我,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教他重新做人!”
司机抖得更厉害了,抬起黝黑的脸庞,“我……我没做过那些事儿,你认错人了。”
浓重的地方口音显然不属于丰城,傅政凛对这道声音有印象,淡声道:“我家门口有摄像头,你确定要我翻出六年前的视频给你看看么?”
司机咽了咽口水,小声喃喃:“不就三百块么,至于让你记到现在。”
被吐槽小气的傅政凛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丝毫没受到他的影响,“说吧,是谁派你来。”
“没人派我来,纯属意外。”司机咬死了这句不松口,眼底闪过的慌乱还是被锐利如鹰眼的眸子捕捉到。
杨虎当即起身,一手攥住他衣领威胁:“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不把指使人供出来,我就拿你当替死鬼。”
他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让人不寒而栗,“陈二,想想你的家人,孩子,你以为自己包庇对方,就能保护他们吗?”
陈二双瞳剧烈颤动,呼吸瞬间凝滞,偏头看向站在旁边视而不见的警官,哪能不清楚怎么回事。
杨虎是丰城地头蛇,什么坏事没做过,就差没杀过人,司机对他有所耳闻,也知道这人不好惹。
但那个男人绑架了他老婆和孩子,强迫他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能拒绝吗?!
傅政凛看出了他的纠结和痛苦,眸光愈发冰冷,“你人在牢笼,拿什么保护你最在乎的人。咱们做个交易,只要你把人供出来,我们虎头帮替你看着老婆儿子。当然,还能把你保释出来。”
陈二两手狠掐大腿,抬起方正的脸庞毅然道:“那人是叶家的二少爷。”
“叶槐?!”杨虎怒喝一声,收紧手臂,几乎要把人提起来。
“对……就是他。六年前,也是受他指使前往金潭村,原本想让我入屋抢劫,偷走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但我良心尚在,不敢那样做。”
陈二两手扒拉着他结实暴涨的肌肉,艰难地咽下口水,“你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报仇你找那个男人去,我老婆和儿子是无辜的。”
杨虎冷嗤一声,眼底酝酿着骇人的风暴,“你老婆无辜,我老婆就不无辜?!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都是拜你所赐!放心,我一定好好折磨她,让她感受一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陈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彻底破防,哑声哭喊:“不!不可以!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别碰她,我求你别碰她……”
杨虎冷哼一声,嫌恶地放开手,顺便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背沾染的泪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傅政凛知道杨虎只是恐吓陈二,他深知祸不及妻儿的道理。
询问结束后,两人走出看守所。
杨虎从口袋掏出烟,扔了一支在傅政凛身上,“走,去找叶槐那孙子!”
傅政凛两指夹着烟,眸色暗沉下来,“至少先和霍哥说一声,别让他担心你。”
杨虎深深吸了一口烟,眼神微眯看着前方,身上萦绕着阴蛰杀气。
良久,他才吐出浓郁的白烟,沉沉“嗯”了一声。
没人知道那天,他们经历了什么。
当晚出现在霍于庭面前的时候,两人身上皆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陈大娘气儿子带着干儿子胡来,但事已成定局,气再多也没用。
两天后,丰城有风声泄露……
原先由叶槐负责的地下拳馆和各个酒吧,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黑社会砸了个稀巴烂。
叶家掌权者一怒之下,把叶槐强制送出国,扬言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且叶家的产业和他再无瓜葛。
叶槐被迫离开,心里怀揣着滔天恨意,对紧跟在旁边的保镖列宵不停打骂,却得来一记毫不留情的手刀。
在昏迷前,他看着面容冷峻的列宵,气急攻心,一口血直接喷涌出来。
列宵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轻松把人扛在肩上,淡漠的脸庞暗藏嗜血戾气,他偏头看着瘦骨嶙峋的腰身,冷声低语:“叶槐,合同已经到期,接下来,好好当你的笼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