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味觉记忆
两人再次碰面的位置是废城中心的公共区域，身边是一座有着巨大罐体、管道的厂房模样的建筑。
琴就在一个被砸瘪的大罐投下的阴影里站着发呆。
过了半天，琴才说道：“我想不出来，一座什么用途的城市才会完全不需要任何神选族人。”
王丰问道：“那在联邦控制的半边大陆上，你见没见过类似的城市？”
琴的神色有些尴尬：“其实我只在三座城市里生活过。”
“我家族所在的卫星城市和它对应的中心城市，还有城邦首府。之后我就到了城邦负责的战区前线。”
“如果是普通族人，那些没有通过选拔的，大多数终其一生都会生活在出生的那座城里。”
“但是我通过各种视频节目看到过很多其他城市，就是我告诉你的那样，绝大多数都是拥有四个种族独立区域的。”
王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就是在建造这座城市时，黑星世界上就只有三个种族？”
琴目瞪口呆，却是没能理解王丰话的真正意思：“你是说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加入联邦？”
“不大可能的。你看。”
琴伸手指向身旁那干瘪的大罐子。
“这是一座标准食物工厂，每个城市里最重要的几个场所之一。”
“有食物工厂就意味着，在这座城市还‘活着’的时期，整座大陆的生态已经遭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以至于几乎无法再获取天然食物，只能利用食物工厂来进行合成制造。”
“如果我们的祖先这个时期还没加入联邦，早就活活饿死了。”
王丰抬头看了一眼，“食物工厂？生产出来的就是你们这几天吃的那种东西？”
琴她们在天梭里取出来的储备大概有两种，一种干且硬，类似于做成方块形状的压缩饼干，另一种则像牙膏的形态，貌似富含水分。
吃的时候是把牙膏挤在方块上，然后两者就会融合变成一种软趴趴，王丰不太愿意去想象和形容的状态，反正需要稍微用力咬断才能吃进嘴里去。
琴点点头，“差不多的性质。但是这么多年来，食物的口感和味道都已经优化了不知道多少次，比起以前那个时期要好吃得多。”
王丰挑了挑眉，对琴的话不做评价，把塑料筐丢了过去：“给你们准备的食物。”
“这都是些……什么？”
在王丰看来，对于吃饭就像是在嚼浓鼻涕这种事都习以为常的琴，看着筐里那些颜色有些发深的肉干、果脯，第一反应竟然是露出一种犯恶心的表情。
但是下一秒，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闻到了肉干的香气和果脯散发的甘甜味道，神情渐渐变得惊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尝试。
而自热米饭装在铝箔袋里，琴更拿不准那是什么东西。
最后挑中了跟日常食物有几分相似的压缩饼干，掰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这些压缩饼干是夏国参照灵气复苏前的军用配方制作的储备粮食，主料还是面粉、糖分、油脂、乳品这些常见食材，还添加了少量的坚果碎、食盐和矿物质。
王丰不清楚灵晶联邦人工合成的食物是什么味道，反正琴把小块压缩饼干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以后，眼睛就瞪得像铜铃一样，等不及往下咽就又张嘴狠狠咬了一大口。
“试试别的。”王丰提醒道。
琴抓起一块果脯，手指轻轻捏了捏，又放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最终原始的食欲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轻启牙关咬了下去。
“好吃！太好吃了！”一分钟以后，琴手里抓着果脯，嘴里啃着肉干，口齿不清地一边夸赞不停，一边指着自热米饭包问王丰，“这个怎么吃？”
王丰示范着打开一包，操作了一下，五分钟后，在琴期待的目光中撕开了加热好的密封袋。
这款自热米饭没有额外的蔬菜包，只在米饭里夹杂了少量的肉粒和青豆，伴随着撕开的袋口冲出一股热气，原汁原味的大米饭香味就四溢开来。
这时琴已经忘记了形象，直接伸手抓了一把米饭捂进了嘴里。
然后，琴闭上了双眼，微微抬头，两行泪水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淌了下来。
王丰暗暗点头。
在三代圣人那个古老年代，神州大地上可能还没有小麦种植，但是水稻早已经广为传播，成为了先民们的主食来源之一。
看琴这副模样，分明是根植在基因深处的味觉记忆被触发了。
因此王丰也越发坚信，什么原始族、神选族，什么在黑星大陆上生活了五万年，纯粹都是扯淡。
风卷残云干完了整包米饭以后，琴终于恢复了平静。
细微的蓝焰在脸上闪过，蒸干了眼角的泪花，还有嘴角的油花。
不过她再看向王丰的目光中，隐约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
王丰拒绝了：“我自己还有很多事搞不清楚，没有什么能为你解释的。”
“那这些吃的？”琴不死心追问道。
这个王丰倒是没再否认：“没错，这些都是你所说的天然食物。”
“而且为了便于长期保存，你吃到的这些其实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风味。”
琴又一次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丰。
王丰说道：“我承认，我有些低估了这些食物对你的冲击。”
“所以我在考虑，也许给你们提供这些食物是一个错误决定，为了避免错误进一步扩大，关于这些食物的事不能再让你的同伴知道。”
琴一听就有些急了：“她们现在的储备已经撑不了几天。我知道你的背后一定有很多秘密。我替她们向你保证，有关这里的一切，绝对会闭紧嘴巴不向任何人提起。”
王丰看了琴一眼，语带深意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们这样一个天梭小队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组合了多久？你们互相之间了解彼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