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弦思将她所看到的一切娓娓道来,将水璃儿的快乐,绝望,痛苦一一诉说。
“不是,这还是个人吗?”苍屿阔愤怒至极,就差指着风清闲鼻子骂了,这也配叫做爱?
“这爱未免也太过廉价,我还没见过谁把杀人全家的仇人当做爱人。”叶明遥冷哼一声,爱个锤子,不过是把爱当做行凶的借口,自欺欺人罢了。
白紫苏现在看着那被锁着的鲛人充满了怜爱,“什么都不用说了,先把水姑娘救上来再说吧,这水对灵力有抑制作用,大家要小心。”
叶明遥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去救人。”
“叶师兄,我配合你。”祝平安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那锁上带有阵法,不能强破。”
“行,我和平安一起,小白,你们在这边注意警戒,一有危险就喊人,打不不过就跑,听到没有。”
白紫苏点点头,“放心吧,叶师兄,我不是冲动的人,你们万事小心。”
叶明遥又嘱咐了几句,才拎着祝平安出发,离得近了,才看清那鲛人的模样。
幽蓝的发丝如柔顺的海藻,在水中缓缓飘散,丝丝缕缕间泛着冰冷的光泽,灵动有力的鱼尾,此刻却布满了刺目的红血丝,像是被粗暴撕裂的美丽画卷。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双眸紧闭,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整个人如同被黑暗诅咒的精灵,在水中凄美地沉沦。
鲛人一族果然是美的,祝平安在心里感叹了一嘴,示意叶明遥再往前一点,他有点够不到。
叶明遥啧了一下,把拎着他后领子的手往前伸了伸,同时身体紧绷,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祝平安被勒的翻了个白眼,手劲真大。
早在二人过来的时候,水璃儿就已经感受到了两人的气息,她半阖着眸子,艰难的看着形状奇特的两人,扯了扯嘴角,无声的说,“辛苦你了。”
祝平安看到了她空无一物的口腔,心上一凛,竟然被生生拔了舌头。
祝平安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他摩挲着困住水璃儿的锁链,那锁链穿过了她的琵琶骨,伤口处的鲜血早已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痂,周边的肌肤微微凹陷,泛着令人揪心的青白色。
“忍一忍,会很疼。”祝平安忍不住说,眼眶泛红,拉着铁链的手都在抖。
水璃儿温柔点摇摇头,幅度很小。
祝平安紧咬牙关,心一横,猛地发力将铁链硬生生地猛然抽出。随着铁链的脱离,鲜血如飞瀑般四溅而出,洒落在周围的地面上,瞬间殷红一片。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快速蓄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那锁链上的阵法,光芒闪烁间,阵法应声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屑飘散在空中。
叶明遥眼疾手快的拎住力竭的祝平安和虚弱的水璃儿,在水面上几个轻踏,便回到了岸边,陈言接过祝平安,白紫苏则是来到水璃儿身边。
只一眼,白紫苏就判定这条鱼没救了,她的生命如烛火般微弱,只待风一吹,便散于烟火中。
“师兄……”
叶明遥也摇了摇头,无力回天,他也救不了,“若是宗主在的话,或许有一线生机。”
水璃儿无声地摇摇头,她颤抖着手在空气中写道,“不要救我,让我死吧……”她不想再苟活于世了。
冷弦思握着水璃儿冰凉的手,泪水决堤,她哽咽着说,“你在坚持坚持,在坚持坚持……”可是话说到后面,她突然就说不出来了,水璃儿现在活得每一刻都是煎熬的,她有什么理由,让她多活一刻。
“水姑娘,你不想亲眼看到风清闲的结局吗?”白紫苏突然说,“风清闲作恶多端,这次必定伏诛,你不想亲眼看到吗?”
水璃儿睁大了眼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紧紧握住白紫苏的双手,啊啊啊的叫着,急切的寻找一个答案。
白紫苏肯定的点点头,“我们这次来就是杀风清闲的,你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七大宗门吗?”
水璃儿激动地落下泪来,七大宗她当然知道,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向七大宗求助,但每一次都失败了,换来的是风清闲更多的折磨。
“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知道吗?”白紫苏轻声说,今日就算看在水璃儿的面子上,那风清闲也必死,真是坏事做尽。
水璃儿激动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全力配合,她身上的生机突然变得浓郁,她要活到亲眼看到风清闲死!
白紫苏点了点头,将一瓶丹药放到她的手里,水璃儿毫不犹豫的倒进了嘴里,只要她能复仇,让她干什么都行。
“所以血杀殿找灵血和生命灵体都是因为你吗?”苍屿阔忍不住问,想起梵音从青楼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城主和城主夫人两情相悦,一世一许。
这咋看也不像呢,爱到深处杀人全族,穿琵琶骨囚禁?
水璃儿苦笑着摇摇头,她那又大又亮的眸子蒙上了水幕,无声地说,“他谁都不爱,他爱的只有他自己,灵血是为他,生命灵体也是为他,我只不过是个幌子。”
冷弦思将她抱在怀中,手指轻轻拂过那已经不再柔顺光滑的发丝,眼中是细碎的心疼,那个明媚的小姑娘被岁月蹉跎,变成了如今心如死灰的模样。
水璃儿就静静的靠在冷弦思身上,感受那少的可怜的同族气息,她只有一半的鲛人血脉,还没有觉醒,这样也好……
“弦思是圣女的事,也是您的意思?”白紫苏为她治尾巴上的伤时,突然问道。
水璃儿动了动尾巴,比划道,“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们也不听我的。”
她当初感受到同族的气息,第一次去求了风清闲,才把冷弦思保了下来,可惜只能护她一时。
白紫苏点点头,认真的道谢,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护住冷弦思是无争的事实,她不信这条鱼那么单纯。
水璃儿身子一僵,蓝色的眼眸闪过一刹那的红光,这人在怀疑她?
白紫苏上药的手重了些,似在警告她,冷弦思心思单纯,鲛人又善蛊惑人心,她很难不怀疑,但她身上的伤又做不了假,没有充足的证据,白紫苏不会断言,但也不会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