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情报让刘之协彻底失去投靠清廷的信心,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来自复兴军的攻势,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武器压制,哪怕他们拥有可以精准打到一百多丈外的线膛枪,也只是复兴会愿意放出来给他们使用。
复兴会手中的步枪若是不考虑精准射击,只说具有杀伤力的射程,那是超过两百丈,比他们手中线膛枪还要远。
刘之协开始召集张正谟聂杰商议投降。
九月初六,一队白莲教使者悄然进入宜昌,求见张世兴。
“教主最近思索良久,还是觉得复兴会才是堂皇大道,复兴会的宗旨就如同我等指路明灯,教主派我们前来告知将军,我们愿降,只是军中有人心向清廷,希望复兴军可以帮忙镇压。”
白莲教使者跪在地上,小心的说道。
张世兴:“我知道了,半个月后,大军抵达荆州,你们做好准备。”
这半个月,造船和加装蒸汽机同时进行,让一百六十只小船有了蒸汽动力推进,半个月来往一趟,加上一些民用船只,又把两个旅的兵力送到宜昌。
新来的旅接替守城,早先已经修整良久的两个旅一南一北围攻荆州城。
在刘之协的配合下,荆州城一战而下,复兴军很快就把白莲教中的一些有心投靠清廷的军队一扫而空。
随后就在刘之协这些白莲教高层的支持下,白莲教各地军队纷纷投降,只有一些作恶多端的反而逃出城,带着几个心腹和全副身家迅速逃离。
之后一个多月,复兴军就是在清理各地残余势力,并且占领武汉。
一直到十一月底,稳定了湖北河南山西三省局势的复兴军才开始继续出击,向南打击湖南等地清军势力。
以往盘踞的地方势力与清军还可以抵抗白莲教进攻,这次遇到复兴军仅仅两万多人的军队,便开始溃败。
复兴军在各地势如破竹,很快便将湖南全境占据,但也陷入了巨大的泥潭。
湖北与南阳被白莲教清洗一遍,地主阶级几乎断绝,只余部分宗族势力,复兴会接收时极其简单,只需要顺势取代当地白莲教粗糙的管理方式,入驻自己的基层官员。
湖南就不一样了,宗族势力强大,各个家族抱在一起,有族长代表着底层百姓发声,一族底层人不敢违背族规,也不是十分信任复兴会,哪怕是有分田的诱惑。
复兴会掌控了县城,使用部分白莲教与从四川而来的警备团混合整编,优先清理当地的地痞流氓和帮派势力。
在长沙,张文杰把刘定邦调任湖南,以其经验治理地方。
刘定邦到达湖南,进驻长沙,便发觉各地势力盘踞,宗族势力强大,若是世家名门也好处理,在把所有官吏下狱,一个个的撬开嘴,世家名门几乎没有可以逃的掉的。
但是各个乡里就难以控制,地方乡老虽然把权力移交给新来的乡长,但是却依旧牢牢把控乡里事务,当地几个大族掌控着每个乡里八成以上的土地,人口,很难分化。
刘定邦在都督衙思索良久,觉得还是要先分地,但是要转变策略,把各个家族底层百姓的地分的远一些,最好互换到隔壁县以分割族老族长等家族机构对底层百姓的限制。
他花费从各地缴获的粮食金银,以利诱之,把各个家族手中三成多的百姓分散开来,整个湖南省就开始了百姓大迁移。
数以百万计人口开始在省内迁移,有的还会迁居湖北,弥补白莲教与清军相争之时的百姓逃亡。
在以警备团为主的赈济体系下,沿路设置粮食补给点,每十公里设置一处,整个湖南省内设置了七百多个迁民补给处,耗费四十万钧粮食,超过三万警备团及一个师的复兴军在各地巡逻。
失去了顶尖世家在各地领头,也不需要那些传统儒家培养出来的儒生做官,复兴会对地方的治理走上另一种方向。
另起炉灶,不拘泥于儒家几千年来探索的愚民统治,采用张文杰的新思想,在各地建立统一的学校,让不同百姓也可以送孩子进入学校接受教育。
复兴会剥夺了传统儒家赖以生存的知识解释权,教育权力,执政正确性,让新占地盘的十多万儒家子弟失去了几千年来的特权。
新的矛盾产生了,儒家数万人聚集起来对抗复兴会各地官府。
在长沙都督府衙外,以罗典这位年近八旬的古稀老人为首,带着岳麓书院等学生数千人坐在地上,抗议复兴会拒不录用儒家学子,连书院也被占据。
罗典在首位,坐在椅子上等待刘定邦出来。
数千人聚众抗议,还有领头的这位在湖南名望极高的岳麓书院山长,罗典。
罗典如今七十有七,已经在岳麓书院做山长十三年,在做岳麓书院山长前,曾在武陵主讲朗江书院五年,为学十八载,门生遍布湖南及周边各省,哪怕是在当地百姓眼中,那也是清正廉明,待人公正,在百姓中也是德高望重,一旦处理不当,必定徒惹事端。
刘定邦走出府衙大门,躬身一拜,说:“罗老先生,你可带着能做主的人入内一叙。”
罗典一拄拐杖,中气十足:“不用了,就在这里讲,我等儒家广济天下,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以儒家治天下数千年,怎么你们复兴会就说我们不堪大用?”
刘定邦脸色严肃:“罗老先生,我不想您这晚年不保,带着这些人回去吧!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自古儒家讲究忠君爱国,可是历朝历代每到晚期,都没看到有多少人愿意站出来挽大厦之将倾,全都是明哲保身,看着你们忠的君,爱的国一步一步灭亡,然后就投靠新的君主。
话说我们复兴会也不是你们该忠的君,爱的国,大清即亡,国土沦丧,你们不该做些什么吗?何来找我们复兴会。”
罗典在前,听着刘定邦的话脸色数变,过了一会儿,还是脸色铁青的说:“民为重,君为轻,我等儒家是为天下百姓为重,若是皇帝昏庸,朝廷无道,自然不能死抱昏君,当为天下百姓另寻明君。”
身后学子本来听完刘定邦所说,感到棘手,他们不知该如何反驳?听到老师所说,立马理解,我等儒家是为天下,不只为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