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兰愣了几秒，她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么“正式”的理由。
顾书臣没有说谎，只不过这份工作是他主动争取来的。
见杜月兰脸色逐渐软化，他背心窝里终于不再冒冷汗，慌乱的心跳也回到正轨。
半小时前他去上厕所，意外遇到了鹿悠悠，当时他想也没想就拦在她面前。
之前几次都是远远打个照面，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是他忽然之间满腹心事堵在胸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仅仅只是对视就耗光了他全身力气。
冰冷、没有任何波动的视线，仿佛看的不是活人。
可即便这样，顾书臣还是恍惚了很长时间。
如果乔山村的鹿悠悠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现在的她再无一物可以遮挡她的美。
顾书臣无法形容，只觉得她并非站在平地上，而是身处山巅俯视着他。
鹿悠悠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顾书臣的存在，她脑子里一半是海水淡化的实验数据，一半是下午农大这边讨论会的发言报告。
眼前忽然晃过一道黑影，她才皱眉抬头，怎么又是顾书臣？
鹿悠悠根本没时间搭理人渣，她的cpu正在高速运转，忽然出现的人无异于从天而降一个讨人嫌的bug。
bug就要消灭，鹿悠悠自动将拦路石从视线中抹去，视而不见继续走自己的路。
顾书臣有太多话想说，他甚至想迫不及待地告诫鹿悠悠，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妨碍谁。
可是当两人间的距离近到他能隐约闻到鹿悠悠身上的香气，他脑子里那根弦又可耻地颤动了。
他很不愿意承认，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鹿悠悠到现在，他始终忘不掉。
得不到，所以忘不掉，美人别抱，更加忘不掉。
如今鹿悠悠美得越发心惊动魄，心底的邪念不可抑制地钻了出来。
也只有后半辈子平步青云的念想，才能抵挡住某些低俗的冲动。
“鹿……”
顾书臣刚刚开口，远处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走进他的视线，他突然顾不得多说一句，转身就往另外的方向走。
那是杜月兰的同学，他们见过，那女生知道他的身份。
在危机解除之前，他不能让人看到他和鹿悠悠有任何接触。
莫名其妙来拦路，又莫名其妙消失，鹿悠悠只当顾书臣是一粒灰，半点没往心里去。
人渣把柄无数，完全算不上威胁。
“喂，你发什么呆，喂，顾书臣！！”
杜月兰使劲推了两下，打断顾书臣的短暂回忆。
脑海中的身影被眼前真实的人像覆盖，顾书臣在杜月兰不耐烦之前，继续他准备好的说辞——
50%真话，不方便说的50%全部春秋笔法。
杜月兰确实是个绣花枕头，顾书臣的解释她信了大半，但被宠坏的根骨还在，她不仅要解释，还要看行动。
“行，你说你对她没意思，你去办一件事我就信你，我要鹿悠悠在人前出丑！”
杜月兰只管提要求，顾书臣做得到她就大度原谅他。
顾书臣头皮发麻，他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他一肚子阴司心思，一想到要用在鹿悠悠身上，他眼前立马就会出现顾清野的脸。
仿佛此时此刻顾清野就站在他面前，用木仓指着他的脑袋。
顾清野是军、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裹足不前。
心思转动，他迅速想到了别的主意。
他是平民百姓，杜月兰可不是，他不能做的事情，对杜月兰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
“兰兰，你有没有想过，让人出丑很简单，但对她来说有什么影响呢，大不了就是丢脸，不痛不痒。”
杜月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如果只想看她丢脸，方法多的是，兰兰，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顾书臣自己不说，只一味地引诱杜月兰心里的恶念。
如果能借杜月兰的手解决后顾之忧，他的未来才会是一片坦途。
他可以摇旗呐喊，可以敲边鼓，但冲锋陷阵的绝对不能是他自己。
杜月兰本就是个冲动的人，她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承受后果。
在家挨了杜广汉一顿骂她本就心气不顺，顾书臣寥寥几句就勾得她心头火起。
是啊，光是丢脸怎么够，不让鹿悠悠身败名裂都对不起她这些天发的脾气！
*
项目讨论会上鹿悠悠的发言让吕光复很是欣喜。
会后两人多留了一阵，讨论起来就忘了时间，离开时又是黄昏将至。
“小鹿同志，你这个设想很有意思啊，要不这样，接下来你专攻这个，咱们不强求结果，哪怕只推进一小步都会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突破。”
科研除了靠人力物力去堆，更重要的其实是灵光一现。
项目组虽然资源有限，但吕光复胆子够大，也愿意尝试，鹿悠悠既然有想法那就大胆去试。
鹿悠悠原想着吕光复要是不批，她就回去和钱院长商量，没想到吕光复就这样同意了。
鹿悠悠笑道：“正好顺着我们小组最近的实验往下走，我有预感，应该能成。”
领导大方豪爽，她也不吝啬给出一颗定心丸。
吕光复抚掌大笑：“我就说陆放最近怎么每天露个大牙花子傻乐，这小子嘴还挺严！”
前段时间做了一次人员调整，鹿悠悠和陆放等人新编了一个小组，这才没多久就收获了新惊喜，吕光复在为自己的英明决策默默鼓掌。
“就按照你们的计划来，有什么难题随时和我沟通。”吕光复笑道。
鹿悠悠从办公室出来，转角一下探出几个脑袋。
陆放暗自握拳，眼里的光亮得吓人：“如何？”
“成了。”
几声克制的惊呼响起，包括陆放在内，所有人都难掩欣喜，只有鹿悠悠还算平静。
“今天回去大家都整理一下思绪，明天正式开始。”
鹿悠悠一开口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几人回了实验室，收拾好东西才结伴离开。
鹿悠悠把所有设备都检查了一遍，所有带锁的地方都一一看过，最后一个离开。
自从经历过诬告事件，这些就成了例行程序，不止要检查，还会留下记号。
她做的记号是特意找顾清野请教过的，咅阝阝人专用，保证隐秘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