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晚上的时候叶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身穿铠甲,那红色耀眼的披风在骄阳与风中摇曳。
骑着马手持长枪的女子在战场中如同王者般所向披靡,她无惧无畏,强大如神明。
从梦中醒来时便已经不记得那女子的相貌,只是挥出长枪的气势还在胸腔回荡。
将逢年下宣王倒是一派热闹,由于今年元湳和元沚也已然成婚,人越多便越热闹了。
粹宁堂上下也是忙忙碌碌,年下要清的账和处理人情往来的送礼和回礼,素雪在上下打点,叶暖也开始学着这些事。
叶暖帮忙一起看账本和算账,在府中是素雪教,在皓月楼有顾清铭教,就算学不会也得硬是学会了。
虽然之前断断续续的懂了怎么看账,但这三个月被按头学了怎么算账。
工夫没白费,素雪看着叶暖算盘珠子已经打的顺畅感到欣慰。
因为总是心中不安,所以素雪很希望叶暖无论是什么都学一学,这样无论遇到什么境遇可能都会因为多学了一点东西而度过绝境。
在小年之前清完了这一年所有的账,粹宁堂开始张灯结彩准备大过年了。
叶暖从酒窖里拿出来了立秋时候酿造的葡萄酒,小年的这一天便拿上了两坛酒要送去皓月楼。
赶制出来的新斗篷前日送了来,素雪将斗篷给叶暖穿上:“絮了很多棉花,定是十分暖和。”
新的斗篷着实十分暖和,叶暖很是欢喜。
“很暖和。”叶暖笑容灿烂。
素雪总是温柔的看着她:“出门吧,小心雪地路滑。”
“我这轻功要是摔了就是学艺不精活该。”叶暖笑道。
素雪摸了摸她的头:“嗯,那也小心的。”
叶暖就这样拎着两坛酒出门了。
新的斗篷真的很暖和,从宣王府到了皓月楼一路感觉自己寒风不侵。
走进皓月楼,顾清铭跟她打招呼:“叶暖你来了。”
在厨房给伍展舟打下手的沐凡霜跑出来抱住她:“暖儿~”
叶暖晃了晃手上的两坛葡萄酒:“葡萄酒~”
沐凡霜笑容满面:“这么大两坛呢,叶暖辛苦了~”
接过其中一坛抱着去放进酒窖里,叶暖将其中一坛放到厨房里,沐凡霜从酒窖出来就开始热酒。
这等会吃着菜配上这热乎乎的葡萄酒,真是不要太舒服了。
沐凡霜现在十分有干劲。
叶暖看向了院中那紧闭的屋子,沈霆这个年看来是真的赶不回来过。
沐凡霜搂着叶暖道:“他没事啦,他以前不也是自己一个人,每年不都这样过来了。”
他们以前都是自己的过年,只是因为聚在了皓月楼才像家人一样在一起过年。
知道叶暖多少是放心不下沈霆,沐凡霜将第一杯葡萄酒给她:“暖儿~”
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葡萄酒,感觉全身的寒意都被驱赶,这一批酿出来还没有品尝过,这一次酿造的特别成功。
“好喝。”叶暖都觉得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才能而感到惊奇。
沐凡霜一边喝一边感叹:“太好喝了,不愧是夙凉人亲自教的。”
这话让叶暖想起了依白,如今应该案子了结,剩下就是将他们这些细作都处死。
虽然只是教她怎么酿造葡萄酒的短暂交情,但是叶暖从她温柔眼神中能感受到,觉得那个温柔的她是真实的。
见叶暖面露忧愁,沐凡霜担忧问:“怎么啦暖儿?”
思虑了一番之后叶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换了一身男装后前往刑部见宣王。
手中有令牌的叶暖顺利进入刑部。
宣王没想到她会来求见。
恐怕也没有其他事,一定是和夙凉细作有关,毕竟当年是他派出了叶暖等暗卫暗杀了夙凉前国师。
屏退了左右,果然叶暖开口就是要见一见细作头目。
“你要问什么?”宣王问。
叶暖道:“回禀殿下,属下想问那日神殿之事。”
知人善用又惜才,对于很有能力的属下宣王通常会比较宽容些,不会吝惜钱财和待遇。
宣王道:“去时就说是本王让你去审问的。”
叶暖作揖:“谢殿下。”
现在的宽容是基于将来的可堪大用。
案子已经结案,但是当时所赐予的令牌宣王没有收回。
叶暖深感明白现在得到认可和善待,也是需要将来不惜生命表现出来的价值来换。
出示令牌后走进天牢最深处,这里都是必须要处死的罪大恶极之徒。
打开了一扇铁门,叶暖走了进去,看见了坐在床上的依白。
她身上的伤已经都结痂,因为什么都已经说了就没有再审的必要。
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看了一眼叶暖倒是也不惊讶。
叶暖怀中藏着一小瓶热过的葡萄酒,从怀中出来递给她。
一直被捂在怀中倒是还温热的,依白接过时嘴角一笑:“你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居然是你杀了国师。”
“你也是,居然是夙凉细作的头目。”叶暖道。
依白品尝了一口那温热的酒:“你学到精髓了,酿造的不错。”
叶暖道:“那就好。”
依白问:“你今天来做什么?”
叶暖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那天倒下的时候你没有出手。”
那天叶暖强行突破杀剑九重而失去理智,最后一剑时被素雪唤醒,收了剑不至于走火入魔,但是也吐血倒下。
当时依白是有机会一剑杀掉她的。
依白一笑,这笑中多有无奈:“失算了而已。”
这回答让叶暖不明白,但感觉也不必深究下去。
叶暖道:“多谢。”
这声多谢未免也太真挚了,依白失笑,这一笑是可笑,可笑那国师也可笑自己。
“所以到底这么天真的你,居然会是杀掉国师的人……”依白真是觉得世事无常。
叶暖道:“他或许诡计多端,但偏偏纵情声色,以至于被那一剑封喉。”
重重守卫之下,防备心如国师那样的人,最后一剑就被了结。
但也不亏呀,毕竟依白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或许十年二十年会是大夏剑术第一人,死在未来天下第一的手里,国师也不算太亏。
依白道:“我从小被父母所弃被扔在沙漠里,没被狼咬死,被国师带回了国师府。”
从小就接受作为细作与杀手的训练,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生与死。烛火是国师还活着的时候已经部署了十年的计划,在他死之前已经派出了她与其他培养了将近二十年的细作。
就算他死了,新的国师虽然蠢,但是胜在懂事。能按照国师留下的安排继续走,但是毕竟国师已死,很多细节仅凭他们不够,新的国师也没有足够的谋略。
其中这十年里,有那么一刻的时候,依白也会想国师都死了,何必呢。
但是她没有选择,就算放弃了她身上的蛊毒也会要了她的命。
叶暖道:“谢谢你教我酿葡萄酒。”
“不客气。”依白道。
铁门被关上,叶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