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景天看着李大庆,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他竟然红了眼眶。
杨士泽早就听说李大庆家里有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结合现在的情形,他猜的八九不离十,附在秦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秦磊走向他们,“大庆,今天给你放个假,你带江医生到家里看看吧。”
随后秦磊又看向江景天,“小天,你先去看看,改天我们再聚。”
江景天点了点头,同李大庆和乔心语下了楼。
“我打车出酒店吧,你去忙吧,等你忙完再来找我。”乔心语下楼走到停车的地方,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路,有点困了。”
江景天看着乔心语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好吧,你先去酒店休息,我这边一结束就立刻过去找你。”
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
乔心语看着他,眼里带着困惑,“怎么了?”
“我想着你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找个人陪你一起去?”江景天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是让秦婉带她去,转念一想,又担心女生吃醋,含糊不清的问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再说了,我也来过京都几次,你快去忙吧。”乔心语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酒店门口的出租车停靠点。
“那你路上小心。”江景天叮嘱道。
直到目送乔心语上车,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过身来,对李大庆说:“大庆,我们走吧。”
路上,江景天想了想还是给孙淑珍发去了信息,“孙姨,悠米美肤内部应该有乔燃的眼线,昨天....”
孙淑珍挂了电话,眉头紧锁,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她信得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乔燃的眼线?可是江景天没必要撒谎,况且乔氏确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你来下我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江景天边开着车边询问李大庆关于患者的情况,“李哥,你先给我讲讲患者吧。”
李大庆此刻有些后悔,他刚刚只是听到中医头脑一热,他以前听他爷爷讲过中医在治疗某些疾病上有着独特的优势,而他丈母娘的病情....
“李哥?!”一旁的李大庆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沉思,江景天只好再次开口。
“江医生,您真的是中医?”李大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丈母娘她……她病得很重,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但都没有效果。”
“如假包换的中医!我在云北有自己的医馆,你尽管放心。”江景天自信的样子让李大庆莫名的信服。
“我丈母娘这病很久了,是癌症,当初为了给她看病,家里积蓄花了大半,医生上个月下了病危通知书,没几个月好活了。”李大庆神情痛苦,看得出来,他丈母娘的病情对他打击很大。
“没几个月了?那你还不放弃?”江景天试探道。
李大庆叹了一口气,“江医生,你有所不知,我老婆他们家在甘宁一个小山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但是我丈母娘对我老婆很好,让她读书走出大山,后来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老婆家里要出了天价彩礼钱,也是我丈母娘力排众议....”
突然,他像是振作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坚定。“江医生,所以我不能放弃。我丈母娘不仅是我的家人,更是我生命中的恩人。她不仅给了我妻子生命,还教会了她如何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她用她的的智慧和勇气,让我们的家庭得以完整,让我们的爱情得以开花结果。”
江景天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李大庆话语中的真挚情感。
“我明白了,李哥,你放心吧,即使我不能根治,但是帮你丈母娘续上几年,让她毫无痛苦的安度晚年还是没问题的。”
江景天的话像是给李大庆注入了一管强心剂。
“谢谢你!江医生。”李大庆激动的想要握住江景天的手,但是他还在开车,他双手无措的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随即给他老婆打了电话,“小花,我马上到家了,你给咱妈整理一下,我带了一个医生过去给咱妈看看。”
接到李大庆的电话的时候,春花看着痛苦的母亲,正在默默淌泪。
春花听到电话那头李大庆激动的声音,她的眼泪不禁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紧紧握着手机,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 好!”
春花深吸了一口气,她站起身,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开始整理母亲床边的东西。她的动作温柔而细心,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对母亲的深深关爱。她将母亲的头发轻轻梳理,确保没有一丝凌乱,又检查了一下母亲的衣服,确保它们整洁舒适。
春花的母亲虽然病痛缠身,但依旧保持着清醒。
她看着忙碌的女儿,心疼的张了张嘴,但是长期的病痛让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花,别忙了,你好好休息。”
春花感受到了母亲手上的温度,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俯下身,紧紧地拥抱着母亲。“妈,别担心,大庆找到了好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哎,大庆这孩子也真是,瞎折腾,我没几天活了,别浪费钱了。”老人强撑着对春花说道。
“妈,你在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人家准备点东西。”春花轻轻拍了拍母亲,然后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一些简单的茶水和点心,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江医生。
江景天跟着导航,穿过狭窄的巷弄,来到了这个隐藏在繁华都市背后的城中村。这里的景象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破旧的房屋挤挤挨挨,外墙上的涂料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砖石,一些窗户上的玻璃破碎,用塑料布或报纸随意遮挡。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地面上散落着垃圾,偶尔还能看到积水和泥泞。
很难想象繁华的京都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仿佛一墙之隔就是灯红酒绿,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李大庆作为天外小筑的经理,月薪应该是不菲的,但是他出门不是公交就是地铁,还住在这种地方,看来这几年他确实为了丈母娘消耗了不少。
江景天看着李大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意,他知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能够为了家人的健康和幸福牺牲自己的舒适生活,是多么难能可贵。
“江医生,您见笑了。”李大庆察觉到江景天的变化,不好意思的开口。
江景天将车停在了路边,他看了一眼,在往里面,导航里也没路了,“没事,我以前跟着师父在山上学医的时候,条件更艰苦。”
走了没几步,李大庆掏出钥匙,“到了。”
打开门,一个三十多出头的女人正迎了出来,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朴素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的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盘起,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在额前,显得既随性又不失温婉。衣着简朴,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搭配着一条深色的粗布裤子,看得出来,夫妻俩都很节俭。
“你们来了?这位是?”春花笑着走向李大庆,看着旁边的江景天,“老公,你说的医生呢?”
“就是这个小兄弟,他学的中医。”李大庆向春花介绍着江景天,他看得出来春花对江景天有几分怀疑,但是碍于人在,没有提出来,“这是我们老板朋友,有本事的!”
春花这才放下心来,伸出手,“你好,我叫徐春花,生病的是我的母亲。”
春花的双手因为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江景天轻轻碰了一下,点了点头,“春花姐,带我去看看病人吧。”
“江医生,要不要先喝点水。”李大庆看着桌子上春花准备好的点心茶水,询问道。
“不用,救人要紧。”
在夫妻二人的带领下,江景天来到了徐母所在的卧室。
徐母躺在床上,被单下的身体显得格外消瘦,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与病魔抗争的艰辛。
她的头发因化疗而变得稀疏,几缕白发无力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显露出岁月和疾病留下的痕迹。她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虽然依旧保持着一丝清澈,但已不复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老人的双手露在被单外面,皮肤松弛,青筋凸起,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都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她体内正在进行的痛苦斗争。
她的呼吸微弱而不规律,每一次吸气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而呼气时则伴随着轻微的、痛苦的呻吟。
春花上前轻轻地为母亲整理着被角,眼中含着泪光,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滴落,“妈,这是大庆给您找的医生。”
江景天走上前,把手轻轻搭上,“徐阿姨,我是江景天,我来看看您。”
“情况不太好,目前通过针灸只能续上个三五年。”江景天沉思道。
听到江景天的话,不止李大庆夫妻俩,就连徐母的那双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都在慢慢散去。
眼白部分泛着淡淡的黄色,血丝交织其中,像是一张细微的网,捕捉着生命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