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泽收起心绪,继续道:“仙门百家几乎齐聚卜咸,以百尺崖为型。”
“由三十六个石台阵组成,每个石台阵仅寸余。”
“砾石罩之铁网埋于地下半尺,将整个卜咸布下肃心阵。”
“确保万灵不扰之。”
“合力将您布下的封印破开后,所有人皆退出阵外。”
“仅留一人,待混沌附于那人之后,再行靠近。”
“《众阁真言》中将山为纯阳,由纳至阴。”
“借此为型,将其设为阵眼,布下,释艮阵。”
“以纯阳摆下拔阴斗,将地下蕴藏的阴气吸出。”
“聚集在阵眼之人身躯之上,以阴困阴。”
“待成后,取二十八样属阳之物。”
“以二十八宿为例,布下纯阳之境,乃是锁鬼阵!”
“届时,除至阴之躯之外,皆是绝佳的雷池。”
“而后由众修士引天雷,叫那混沌不敢越雷池一步。”
“最后,便要……”
“便要靠被混沌附身的修士,点破七脉。”
“将周身全部的阳气泄出,让自身的魂魄汲取身躯中泄出的阳气。”
“届时魂魄会因阴阳相冲离体,便是阳魂法成!”
“便可取至阴之物,将其身躯斩杀!”
“身死之时,即……”
“胡闹!”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万全之策!”
“他大爷的!老子今天不揍你……”
柳昊渊再也控制不住,一把从椅子上弹起。
作势就要对柳白泽动手。
却再次被人拽住胳膊,转头望去却是柳向欢。
柳昊渊随着柳向欢示意的眼神看去。
便瞧见头回还在拦着自己的浠儿。
此刻面上虽是平淡,却是眼眸猩红的瞧着柳白泽。
是了,这留在肃心阵中。
被附身之人,叫释艮阵,锁鬼阵轮番上阵。
最后再以阳魂法,身死魂散道消之人。
不是澜宁,又是谁呢?
虽知姑姑所行之事,但竟不知,过程原是这般痛苦。
柳昊渊忍下悲愤交加的心绪,稳住身形面向柳白泽。
“你糊涂啊!”
“怎可任由澜宁……”
一声否定响起,“你不会的!”
“你不会任由师兄这般牺牲的!”
“事情也绝不仅是,师兄没能成功,便压在浠儿身上!”
“还有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柳向欢冲着柳白泽吼道。
却终究还是有些离理智在的。
柳白泽这人,是绝不会眼睁睁的任由师兄牺牲的!
柳白泽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眸光微暗,垂首低眸。
忽地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竟是在嘲讽自己。
将情绪咽下去,“师兄同我说,仅有一法能取代阳魂法的。”
“芘湖儵鱼族,修的一系独门功法,可忘忧,可忘虑。”
“不论人鬼妖仙神,皆可忘之,将混沌困下之后。”
“借儵鱼族之手,结下封印,便可继续修炼。”
“修的至高境界元神飞升,届时又何惧身躯破碎!”
“这方法可行!”
“我到了芘湖之后,族长也是这般告诉我的!”
柳白泽说到此,眼眸骤亮,激动不已。
好似透过此刻的他,能瞧见当年的他。
比现在要激动上不知多少倍。
却不过一瞬之间,想到什么,眼眸再次黯淡。
“师兄没妄言,这方法分明可行,分明是真的!”
“但师兄是骗我了,她……”
“她不愿冒这般风险,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待我回来时,只剩师兄身死的消息……”
“但是他们失败了……”
“师兄死了……”
“但他们……”
“失败了!”
“但那些人,那些人又说!”
“说混沌已附于容浠之身!”
“说收拾收拾,再行一番,这次定然能成!”
柳白泽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转至容浠身上。
“瞧我做什么?”
容浠顶着泛红的眼眶,四下看去,却无一人言语。
心中明了,这意思是该我了呗。
也罢,此刻还算冷静。
但此刻之所以能够冷静,并非是心性更胜柳白泽。
而是因,早于五年前那日,亲眼瞧见姑姑……
身死……
自鹤鸣山离去时,不止一次设想,卜咸……
会是何番场景?
虽说柳爷爷闭关前说,事情已解决了大半。
但非亲见,终究难安。
但无论如何,未曾想过。
卜咸,会空城。
自城外,便已发觉,卜咸境内。
有一大阵,却非是困阵,也非杀阵。
待容浠一脚刚踏入城门,分明瞧着是空城的卜咸。
竟忽的涌出数位修士,且修为高出自己数倍。
不为别的,只因容浠还没反应过来。
对方的剑已然架在脖子上了。
“何人?”
“这话该我问你,这我家!”
容浠淡然道,毕竟眼前这位瞧着是位道友。
“容家人?”
“在下容浠。”
闻言,众道士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便径直离开。
片刻后,带回一戎装青年。
青年靠近容浠细细打量,“殿下?”
容浠道:“烦请你,把眼睛睁开说话。”
“小殿下!”
青年方才认出容浠,实在是容浠已然离去六年。
难免一时之间将其认成容晨。
“这位是我仲容国王姬,国主亲孙女。”
道士闻言,将手中剑收回,“抱歉。”
容浠淡然道:“不碍事。”
“小殿下,您回来是?”
青年不解道,殿下都被国主遣派出城。
为何却将小殿下喊回来?
“爷爷命我回来助阵。”
容浠结合眼下能得出的消息,顺口胡诌道。
至少能确定此事同爷爷脱不了干系。
这般说,方便先行探探情况。
“命你一孩童助阵?”一旁的道长不解道。
“不才,师承鹤鸣山上清宫,六载有余。”
容浠随口胡诌道。
横竖柳向欢说了,都一样。
“难怪,真是年少……”
道长话未说完,只见卜咸城中。
一道天雷直劈而下,那方向,赫然是皇殿所在。
“这是第三道阵法已开!”
“道友不是要前去助阵?阵眼就在……”
“小殿下,国主在朝宣殿!”
容浠闻言,奔逸绝尘之势,疾驰而去,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我还没说阵眼在哪……”
“不碍事的道长,小殿下知道回家怎么走。”
容浠一路兼程前进,越是靠近朝宣殿。
越是靠近朝宣殿,越是感觉到阴气极盛。
不同于城外,虽也无灼眼的日光,却是算得上是清空。
但此处,却是阴天蔽日。
天雷有规律的劈下,不见一丝日光。
不对!
这般频繁,并非只是有修士在行五雷咒,而是……
雷池?
容浠心中思绪万千,脚下却未停下一步。
“何人闯阵!”
一道厉声喝斥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道惊雷径直劈在容浠脚下。
容浠受击停下脚步,抬眼望去,竟是一众布阵道长。
且修为,于城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