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缓缓席地而坐,双眸死死的盯着盛遇。
盛遇捂着屋子缓缓坐起,四目相对之下,是相看两厌。
盛遇缓缓道:“你们确实有点脑子……”
容浠打断道:“跟你比谁都有脑子。”
盛遇啧声道:“你叫人把话说完行不行?!”
容浠白了其一眼,越瞧越不爽!
还是想弄死他!
盛遇见状垂眸低喃,“你们确实成功了,这么多煞气全都堆在我身上。”
“不遭受反噬是不可能的,何况……”
“何况我本就是外强中干的地步了。”
“只是,你们没想到的是,这城中还会有这么多活死人吧?”
容浠不语。
盛遇无奈道:“啧,不是说好聊聊的吗?”
“你隔这看我唱独角戏呢?!”
容浠不耐道:“你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刚刚不是你说叫你把话说完?”
“这会你又嫌我不说话?”
盛遇皱眉道:“你少强词夺理!”
“你就是看我人不爽,所以我怎么说你都不爽!”
容浠笑道:“知道你还问?”
“我现在能忍住不砍你,已经算是我心性相当坚定了!”
盛遇往后一仰,就这般躺下,烦躁道:“那我就直说了!”
“叶途叫我把你绑过去,你自己跟我走。”
“我就叫着城中所有的活死人原地不动,等着你杀光。”
“这个交易,如何?”
容浠反问道:“你若是想这些人死,为何自己不去杀?”
“而是费劲心思将他们……”
盛遇忽地出声打断道:“你真觉得我有这么大的本事?”
容浠一愣……
盛遇继续道:“一共三千六百五十一人,其中出自我手的……”
“一百六十八人!”
容浠沉思着,思索着对方话中的可信度。
盛遇自顾自的说着,“你二师伯,是我父亲杀的。”
“他死前,西岐灾民暴乱,也是我父亲一番谋划的结果。”
“我恨他所作所为,又没有能抗衡其的能力。”
“只好顺着他,他不是为了盛家兴旺不择手段吗。”
“我就引着他一条歧路走下去,他于靖国苟且。”
“也是我故意引导的结果。”
“原想着叫他通敌的事做实,再将他所为昭然若揭于世人眼前。”
“可……”
“到底是年少轻狂,妄想能掌控全局!”
“直至他将一种能控制人的法子,献给靖国……”
容浠猛地吼出声,“什么东西?!”
“你是说,这种活死人,是盛木研究出来的?!”
盛遇抿嘴忍下哽咽,“是的……”
容浠起身将剑插在盛遇耳畔处,蹲下身质问道:“那应天州的……”
盛遇没有丝毫惧怕的神情,垂眸道:“只有应天州吗?”
“容浠,最开始出现的,是不是很多人都以为是靖国做的?”
“不是的,是我父亲做的。”
“那时候,仗还没打完,他为了赶走涌向西岐的灾民,用了这般邪术。”
“姬家心软,将这些灾民照单全收。”
“父亲不赞同,为了避免这些人分走西岐的资源,亦或是死在西岐引发瘟疫。”
“结果,这群人散去各处,引发了不少伤亡。”
“他只怕事情败露,数年间想尽了办法爬到姬家头上。”
“为此,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容浠皱眉道:“所以你就……”
盛遇转过头打断道:“我怎么了?”
“他本来就是个烂人,我只是让他烂的更快了些。”
“我没有办法!”
“我不能将煜哥哥一家也拖下水!”
“难道叫我看着他们落得和你二师伯一样的下场吗?!”
“而且我现在不是做的也很好吗?”
“一百六十八人中,我父亲,母亲,所有与他们一起通敌的盛家人!”
“全都在里面了!”
“你去杀啊!”
盛遇涨红着脸嘶吼出声,说罢随即起身夺过容浠手中的剑。
径直抓起倒地的妇人,举剑横扫之下,赫然便见妇人头颅落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容浠后知后觉的走近时已然尸首异处。
盛遇望着地上的尸首,墨色的冷眸泛起层层莹光。
嘴角微微抽搐,上扬的弧度夸张又诡谲。
容浠对这一幕说不上什么心绪来。
毕竟盛遇这人,最擅长的就是一脸委屈,泪眼婆娑,干缺德事。
只缓缓伸手,道:“还我!”
盛遇缓缓平复下来,抬手递出。
容浠手往后缩了半寸,“擦干净还我!”
盛遇翻着白眼,将剑刃蹭在衣衫上随后再次递出去。
容浠无奈的接过,拿衣袖仔细的擦拭着。
淡然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盛遇笑道:“你会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去寻秦意昭。”
“她可早就说了,若是叶途叫我带你回西潘戈,就照做。”
“但是不能对你动手,不然就弄死我!”
容浠一愣,“那你呢,这交易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怕死?”
“你方才还说,你本就快活不久了!”
盛遇道:“一定要有好处吗?”
“我乐意!”
“不行吗?”
“我就不乐意死你们这些讨厌的人手里!”
“我就乐意死在煜哥哥手里!”
“不行吗?!”
“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反正还有几百人,我就不信没我控制住他们。”
“你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你伤重,我一样把你抓回去!”
“反正你还活着,反正不算是我动的手!”
容浠沉思道:“行,我可以跟你走。”
“但是其他人,你不准动!”
“叫他们走!”
盛遇见其答应,也不激动了,“我绑你娘纯粹是为了找机会和你聊聊。”
“你真当我是盛木那种人?”
容浠戏谑道:“是吗?”
“你不是嫉妒我娘爱我吗?”
“你连自己亲娘都能动手杀了。”
“亲爹死了你也没反应。”
“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盛遇打断道:“他们这种人本就不配做我的爹娘!”
“我杀了咋了?”
“你有完没完?!”
“不能杀我了,就试图攻击我脆弱的小心心是吧?”
“还要不要杀那群人了你?!”
“天都快亮了!”
容浠失笑一瞬,果然急眼了。
淡淡道:“把这幻境解开,走吧!”
盛遇白了其一眼,抬手间挥开这一片黑雾。
周遭街道中微弱的烛光照亮些许道路,熟悉的房屋浮现眼前。
容浠定睛瞧去,果然便听见隔着一排房屋的街道,传来打斗声。
转头瞪向盛遇,手中握紧三两上前。
盛遇见状连连后退几步,“急什么,在弄了!”
“我不要时间蓄力的吗?”
容浠顿住脚步,盯着其动手。
只见其只是原地不动,紧闭着双眸。
片刻后果然便听不远处的声音逐渐微弱,直至停歇。
这才放过盛遇,随即转身朝着那方向而去。
“等一下!”
盛遇高声喊住。
容浠不耐的转过身,“又干嘛?!”
盛遇:“这交易总归对我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好处。”
“这不合适啊!”
“我方才突然想起来,你还得答应我……”
容浠:“讲重点!”
盛遇一顿,沉重的叹息一声。
低声呢喃道:“你二师伯……”
“名讳是何?”
容浠抬眸,凝重道:“张怀安。”
“胸怀的怀,安宁的安。”
说罢随即转身离去,只留盛遇在原地愣神。
征征的低声细语重复着话语,“张怀安,张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