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出事?”朱洛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环顾四周。
自从那日在公主府被太子萧景驰威胁后,她在外就十分谨小慎微,不过她也没什么机会提到萧冥琰。
公主这嗓门可不轻,她得留意着点。
集市这种地方最容易藏身了。
“对啊,赶紧跟我走,我路上和你慢慢细说。”萧卓颖抓起她的手就要上马。
“哎,公主,等等。”
“等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三皇兄的情况?”
朱洛吃惊的张大嘴巴,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啧啧,你这人就是有点不好,看着什么都明白,做事温温吞吞,谨小慎微,急都要急死。”
朱洛冷不丁被骂了一通,生气谈不上,好奇心多了几分。
“对不起公主,最近家里发生了些事,我有些心烦,不过还请您告诉我,王爷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卓颖冷哼一声:“你们共患难一场,我还以为你挺紧张的,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你心里对他不过尔尔,那我就告诉你吧。”
她将朱洛拉的更近一点,低声道:“三皇兄被人揭发,与那北城叛军是同伙,北伐军起初惨败也是他透露消息出去,父皇雷霆震怒,要不是有人拦着,恐怕……
小命不保了。”
“啊?”朱洛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厉王,是叛军同伙?”
过度惊讶让她嗓门都不自觉抬高了些。
“就是这样。”
“等等,谁揭发的,不对不对,皇帝竟然相信了?”
“父皇……我也不清楚,总之这事儿非常严重。”
朱洛满脑袋嗡嗡嗡的,第一想到的是镜子。
这件事他怎么没有反馈给她呢?
“公主,那王爷现在何处?不会押送去廷尉了吧,他自己不就是廷尉鉴?”
萧卓颖握着她按在自己手臂的手,叹息道:“你知道的还不少,不是廷尉,要真到了那儿,就是廷尉正又如何?”
“那王爷在哪儿?总不能在家吧。”
她想起后院高墙的那扇暗门。
“在九华寺,日头不早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朱洛心下一沉:“公主,您说王爷在九华寺?”
“怎么了?你知道了什么?”
朱洛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但这几日,沈府因为给太老爷祈福,今日刚去了一些家眷,要在寺里住上几日。”
“还有这等巧事?”
朱洛握住萧卓颖的手,诚恳道:“王爷救过我的命,我岂能在听他受难后无动于衷,只是兹事体大,还请公主详细告知于我,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萧卓颖眯了眯眼睛:“哼,果然你对三皇兄还是有点意思的。”
朱洛苦笑:“不是的,公主……”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有什么法子?就算是你家有人在寺庙里祈福,你又该如何,这寺庙可不是沈家,别说你,就连我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你别到时候捅出篓子,当然,你要真出事,我肯定会救你,谁叫你是我的人呢。”
说着还一把揽过朱洛的肩,看的半夏一阵心慌。
京城里无人不知四公主的癖好,此处还是闹市区,要是被人瞎传出去,小姐可如何是好。
朱洛唇角颤了颤,讪笑道:“公主放心,我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在离京城五里地的郊外,有一座九华寺,因离京城不远,香火甚旺。
临近傍晚,还有零星的香客从寺庙的台阶上走下来。
黑压压的树林将天空遮住了大半,微风刮过,一片沙沙作响,寺庙是建在土丘上的,近百个台阶望过去,莫名让人心生惧意。
老杨头将马车停稳,朱洛便带着半夏还有小邢下了车。
“大小姐,这么晚了,您上这儿来做什么?进香不都是在白日里头。”老杨头环顾四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里头有我的家人,老杨头,赶紧回去吧,不然天都彻底黑了。”
老杨头点点头:“那我就等大小姐的招呼了。”
“好,我会让小邢去找你的。”
老杨头的马车离开了,三人往寺庙里赶。
从集市上回家后,她就去了老夫人的静安斋,请求与两姊妹一道为祖父祈福。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
祖父去世后这几年,她还没有一次去进香祈福,思来想去,虽然这一次轮不到她,她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坚持今晚赶来九华寺。
吴夫人虽不理解,但一想到沈念佳还小,有个姐姐陪伴,总归是好的,就同意了。
小邢去放随行带来的物资了。
朱洛和半夏跟在僧人身后,疾步前行。
“你干嘛老看我?”朱洛留意半夏很久了。
这丫头不时看过来,而且还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半夏笑道:“奴婢觉得高兴,小姐还是在乎王爷的。”
“你这丫头,我说笑什么,尽想这些有的没的,说王爷与叛军是一伙的,我第一个就不信,就凭他的身板,他的人脉,能和离京城那么远几个郡的城主联系都是问题,还叛乱,反正我说什么都不信的。这不是在乎的问题,是正义使然。”
“正义?”
“对!本小姐就是认为王爷大义,不会做背叛皇帝,背叛朝堂的事,他毕竟救过我,这一回,换做我来救他。”
半夏大惊:“奴婢还以为小姐说说而已,您还真有打算救啊!”
“你不信?”
“不是的小姐,奴婢原本以为您只是来看望王爷,这种事,您如何有办法,快快别这么想,弄不好,是要……”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怕,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再说,说不准死了我就能回去了。”
她也曾经幻想过这种结局。
不过让她自戕,她是做不到的。
“啊!小姐您别想不开啊!”
“和你开玩笑的,好了,该去找我的好妹妹们了。”
半夏急的在她身边上下左右的跳,朱洛可没闲着,她已经发了一条信息给萧冥琰了。
最后一条写上,若他再不回复,今晚就把这寺庙给炸了,理由美其名曰:劫狱。
寺庙一处寮房,沈念佳正在桌前的烛火下抄写经书。
她右手还有伤,每做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刺痛不已,但是她还是坚持着,一笔一划艰难的落笔。
身边的丫鬟石榴都要急哭了:“五小姐,真的不能再书写了,芳姨娘不是才刚叮嘱的,说您的手需要静养,若是护理不好,这损伤怕是会跟着您一辈子的。”
“一辈子又如何!”沈念佳根本不听,“我现在的坎儿就不过不去!你没看见祖母看我的眼神吗?厌恶!她竟用那种眼神看我,此前可从来不曾有过,我那么努力的讨好她,可就因为四姐,就因为她……,害得我……”
“野男人”三个字又差点脱口而出,她看了看四周,这可是佛门之地,说的话佛祖菩萨都听得到的,赶紧又吞了回去。
“总之,我只有努力抄,不断抄,给祖父那儿备足了经书,这都不一定能够得到祖母的谅解,除此,我还能想出什么法子?”
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心里一阵伤心,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将手下的宣纸都印染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