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的乱嚼啥舌根呢?自家的活儿都干完了?还不赶紧回去!”
那几个说话的,刚才也就是仗着人多,这会儿大队长来了,谁也不敢冒这个头,都紧紧闭上嘴巴,但都没离开,还等着看热闹呢。
大队长伸出手和胡秘书握了握,“领导,千万别听他们瞎说,就是村里人闹了点小矛盾,林湘同志已经原谅他们了。”
都是千年老狐狸,大队长的功力还没有胡秘书深,胡秘书自然能看出来他在睁眼说瞎话。
但林湘一直没开卡,胡秘书也摸不清她的意思,只能打了个哈哈,先带着林湘走了。
小轿车一走,大队长立刻冲人群吼道:“一个个咋都分不清好赖?要是领导真的生气了,往后咱们梨花大队评不上先进,啥好处都轮不到咱们!”
“大队长,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明明是王家先找事儿,你不去找王家的麻烦,冲咱们发什么火儿啊?”
“就是说啊,人林家一家三口都被王家欺负成那样了你看不到,我们就说了王家的几句不是你就生气成这样?难保不会让人多想哦。”
“想你大爷的!”大队长一脚将说话的赵大力踹了个屁股墩儿,“要是闲着没事儿干,都去山上砍柴去!”
知道大队长是真生气了,村里人也不敢触霉头,三三两两地走了。
林母也回家了。
大队长原本还想再跟林母说道说道,但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也发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他都是为了能让梨花大队评上先进集体,现在还得被乡亲们误会,他也不容易啊!
与此同时,车上,胡秘书询问了林湘受伤的真相。
林湘没替王家隐瞒,红着眼眶把事情的始末和胡秘书说了一遍。
“杏子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同情她的遭遇,就帮她说了几句话,结果王家人就像是疯狗似的咬着不放。”
胡秘书震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不讲理也就算了,他们居然敢在村里称霸?就没人管管吗?”
林湘苦笑,“胡秘书,你从小在城里长大,可能没见过农村人的蛮横。王家上一辈五兄弟,这一辈又生了六个儿子。是我们梨花大队男丁最多的家庭。”
“农村人所说的人丁兴旺,就是看谁家男人多,不但挣工分挣得多,碰到啥事儿了,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不敢欺负。我们家就我妈我哥和我三个人,使出浑身劲儿也对付不了他们啊。”
“那你们大队干部不管?”
林湘摇了摇头,转了话题,“对了胡秘书,今天去的外宾,不是威尔逊先生吧?”
胡秘书见林湘不愿再继续说这件事,也就顺着她说道:“对,这一次的外宾虽然也是从米国来的,但并不是威尔逊家族。他们一来勉阳镇,就表明想要来棉纺厂看看布料。”
但外宾昨天傍晚六点半才抵达勉阳镇,所以就把参观安排在了今天。
一大早陈厂长就给林湘打电话,也是希望她能早点做准备,结果谁知道,林湘居然受伤了。
眼看着时机把车停在了镇医院门口,林湘忙道:“胡秘书,咱们先去棉纺厂吧,不能让外宾久等了。”
“小林同志,领导交代了,一定要先看好你的腿才行。”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小会儿工夫也痊愈不了,倒不如先去棉纺厂忙正事儿,正事儿忙完以后我再来医院。要不然耽误了今天的订单,那损失可就大了!”
“可是你的腿……”
“没事儿。”林湘活动了一下脚踝,瞬间面容扭曲,但她还是坚强的微笑着,“我的伤不严重,我能忍住。”
人设不能塌,但正事儿也不能耽搁了!
胡秘书见林湘这么以大局为重,对她的印象更好了,立刻让司机掉转车头去了棉纺厂。
等林湘抵达棉纺厂的时候,外宾还没到。
陈厂长见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皱眉问道:“不是让你们先去医院吗?”
“陈厂长,我就是扭伤了脚踝有点痛,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别因为这点小伤耽误了外汇订单。”
陈厂长只当林湘是强颜欢笑,还想再劝两句,但外宾已经到了,他竟然有些庆幸林湘没有先去医院,否则双方语言不通,会给外宾留下坏印象。
等外宾一下车,林湘就主动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他们的底细。
“陈厂长,今天来的是约翰先生。约翰家族和威尔逊家族可以说是商业对头。约翰看到威尔逊从咱们棉纺厂拿的布料,做成的衣服销量极好,所以他今天来的目的,是希望采购同样的布料。”
而且数量一定要比威尔逊的多。
约翰的原话是,最好把所有库存都给他,这样威尔逊拿不到布料,所有市场都是他们约翰家族的了。
陈厂长笑的脸上满是褶子,犹如秋天开的最灿烂的菊花,“那可真是太好了!约翰先生要那三种布料的全部库存,这样算下来,至少得有十几万的订单吧?我们棉纺一厂真是借住了这泼天的富贵啊!”
林湘神色复杂地看着陈厂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厂长乐呵过后,瞧见林湘一脸便秘样,忍不住问道:“小林,你这是咋了?身体不舒服?”
“陈厂长,您忘了对您和棉纺厂那么信任的威尔逊先生了吗?他如今人正在赶来咱们棉纺厂的路上,不能因为他来的比约翰先生晚,就把属于他的订单让给约翰先生啊。从商业角度来说,你这是违约,是被人鄙夷的!”
陈厂长哪儿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刚才只是太激动,一时间把威尔逊给忘了。
陈厂长顿时为难了,“那……咱们就不做这笔生意了?”
十几万的外汇订单啊,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那棉纺一厂啥时候才能走上康庄大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展馆,林湘给了陈厂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走向了约翰一行人,开始介绍起了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