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后的第六个月,林麓和裴译州办了婚礼。
地点在一处幽静的庄园——是裴译州买下送给林麓的新婚礼物之一,婚礼现场就布置在赏景的绿植林里。
裴译州亲手设计和布置了一切,用了将近三个月,连婚礼场地指示牌上攀爬的玫瑰花都是种植后定型的。
不怎么盛大,但到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处处用心,精致特别。
参加婚礼的人不多,丁梓潼和许家言是代表,剩下的就是林麓的几个同学和远房亲戚,还有林州科技的一些人。
大家沿着干净整理的观景路随意坐下,望着小路尽头走来的林麓和丁梓潼。
——新郎新娘都没剩家人了,丁梓潼和许家言既是伴郎伴娘,又是家人和见证者。
小路蜿蜒,丁梓潼陪伴着林麓缓慢走过,目不斜视,嘴上却小声嘀咕着婚后嘱咐。
“虽然他目前看起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如果结婚后他有什么让你感觉不爽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家里人多,到时候带十个八个来拆家。”
林麓拎着婚纱裙摆走得放松,听见这话,回答的语气也轻松:“放心,我会过好这段婚姻的。”
丁梓潼愣了愣。
很多女性在恋爱时不管如何飞蛾扑火不顾一切,步入婚礼现场的路上,总会忐忑,紧张,茫然,很少有人能轻松认为自己绝对会过好下半辈子。
毕竟结婚的另一个人是不可控的个体,谁都没办法赌对方是不是能做到宣誓时说的那样“不管贫穷、疾病、死亡,都珍爱如初”。
看了眼在小路尽头等待的裴译州,丁梓潼轻声问:“你很肯定他一辈子都会像今天这样爱你吗?”
“为什么这么问?”林麓微笑着和目光终点的裴译州对视,嘴上解答着她的问题——
“我说的是我会过好这段婚姻。我付出努力,做出改变,理解,体谅,回馈,足够过好这段婚姻了,如果不行,那就是他的错,我会离开再尝试下一段婚姻。”
她们走到宾客区了,裴译州已经朝她走来。
丁梓潼松开婚纱尾巴,转过身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口,说:“我以前觉得你们不般配,你是他的救生圈,他却不是你的唯一选择。但现在想想,又觉得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了。”
林麓握了下她的手,眨眨眼:“我拒绝不了有个人全身心围绕着我转,就像挑狗还是要挑从小养到大的。”
“……”丁梓潼想针对这句厉害发言表达感想,可是裴译州已经走到她们面前,准备把人带走了。
真够迫不及待的。
林麓的手搭上裴译州的臂弯,两个人十指相扣,更加缓慢地走过最后几米。
旁边的宾客鼓掌欢呼,扔出花瓣,为他们铺出一条特别的红毯。
通往婚姻,通往相伴,通往家庭。
后续的进展很中规中矩,裴译州连吻新娘的环节都没多放肆,互相戴戒指时也稳稳当当,很虔诚地完成了整套流程。
仿佛这样老老实实的,就能有更高的几率让大家的祝福成真。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甜蜜长久,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前面四句是裴译州出差路过省外道观寺庙都要烧香求一求的,后者倒是不急。
二人世界很美妙,怎么过也过不腻,又没有长辈催生,他们乐得轻松。
……虽然林麓也不怎么轻松。
裴译州实在太会缠人,手上戴了婚戒,仿佛拥有了一项权利,白天发消息,吃饭打视频,晚上缠着不放。
还把林麓的消费卡换成了他的,去公司楼下买袋酸奶他都能知道,买袋卫生巾他还能赶来凌氏送点热汤。
林麓本来不希望同事多了解她的家庭,但架不住这人一天天的献殷勤。
和分公司项目组的陌生人打招呼,人家谨慎地询问三十八岁的同事是否单身,轮到她,都知道她已婚并且老公叫裴译州。
“……”
好吧其实已婚的身份也算好用,至少可以减少一些蠢货男人的语言打扰,特别是裴译州上班送下班接的行为把她管理得闭不透风,有人约她下班去公司餐厅共进晚餐都没机会。
她对此感觉还算好。
倒是丁梓潼经常吐槽裴译州如今的生活美得冒泡,希望她冷艳一点折磨折磨裴译州。
怎么就美得冒泡了?
晚上她问裴译州:“你最近觉得生活很美好?”
裴译州毫不犹豫点头,还反问:“你不觉得吗?”
说句不觉得他能阴半天。
林麓敷衍说觉得觉得。
然后问:“比二十岁的时候还美好?”
裴译州捏着她手指,漫不经心说:“只有当下不幸福才会把过去的记忆当糖舔,我现在很少想起过去。”
她轻声哼哼。
裴译州捏了会儿她的手指,又去亲她,懒洋洋提起:“今天早上开季度会议,许家言说让大家展望一下公司的未来,不要满足于当下的目标。我顺便想了下我们的未来,感觉很难有更多想象力。”
他没有经历过更幸福的时刻,所以想不出还能怎么幸福。但对和林麓共度的未来抱有十足的期待。
明天会比今天更好,明天的林麓会比今天更爱他,这样的状态简直让人沉迷。
林麓瞥他:“当老板的也好意思开会走神。”
“对不起辜负林股东的期望了。所以你是怎么设想未来的?”
“这很难吗,每个月都作报告——升职加薪,实现事业抱负,健康平安,有吃有喝……”
裴译州不满地咬下她的肩带,把她托举高些,眼尾眯得狭长。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重新展望一下未来。”
“非得符合你的心理预期才算正确答案是吧?”
“我没有心理预期。”
“真的吗?没想过有个孩子的事?”
裴译州咬开纽扣的动作顿住。
林麓捧起他的脸:“一个不会被扔在家里的小孩儿,和我一样会爱你的小孩儿。”
婚后第三年,林麓和裴译州有了一个女儿。
小小一个,拳头还没有一颗巨峰葡萄大。
据丁梓潼和许家言转述,裴译州看见孩子第一眼,眼泪就顺着淌,吓得他们以为孩子不健全。
手脚发软冲上去看,正常着呢,许家言还及时接住了差点滴在孩子脸蛋上的一滴泪。
“她是不是长得很像麓麓?”裴译州红着眼眶问。
丁梓潼大胆发言:“确实。幸好。”
孩子眼睛长得像林麓,放在林麓脑袋边上,就是两双眼睛盯着他。
裴译州快被无与伦比的幸福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