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做了个耗费情绪的梦,裴译州下午有些头疼。
陈姐来办公室交文件,看他按着眉心揉,熟门熟路从柜子里翻出两盒药,再接杯水放在办公桌上。
“裴总,今天开会许总监还跟我说呢,让我记得提醒你吃药看医生。”
至于看什么医生,许家言不说,她也不问。
裴译州点点头,没看药,先把文件拿过来浏览一遍,签字时说:“她桌上放了水果,你帮我看看她吃了没。”
陈姐有些诧异,但还是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假装回去取章,再回来时告诉他:“是绿色的盒子吗?她放在一边没打开,大概是没吃。”
“嗯。”他没有意料之外的反应,仍旧低头看着后面几分文件,也不在意陈姐会不会从他这个奇怪的行为中猜到什么。
签完字,陈姐收拾好所有文件,打算出去,裴译州忽然又叫住了她。
“最近有外出的任务,不要带她一起。就说她的出厂证明需要单独交给我审核签字,保安亭才能放行。”
林州科技的很多资料、零件甚至是聊天记录和照片,都是高度保密的,除去高科技的防泄漏方法,人事管理上也很严格,比如除正常下班时间外,员工要外出必须开证明,由保安验过才能出去。
只是行政办公室的工作经常涉及外出,项目会议、政府督办、公章外出,所以在这一点比较随意,只需要陈姐签字就可以。
根本不需要麻烦大老板。
陈姐愣了下,还是没问什么,直接点头答应。
只是出办公室门时,她免不了想——这兄妹俩是什么情况?看起来裴总在控制林麓的活动。
哥哥管妹妹,需要较真到这个地步?
陈姐觉得奇怪,回总经办时多看了林麓几眼。
林麓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那双眼睛被屏幕的幽光映衬着,干净剔透。
很难想到,两个月前的她还是个十分青涩,连打字的动作都僵硬缓慢的女孩儿,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要先查再问。
刚接手她的时候,陈姐差点以为裴译州居然也玩上了“为心爱的小三创造岗位只为给她买五险一金”“为解决海市就业率付出三十岁的心”这种电视剧套路。
好悬没有。
但现在感觉更奇怪了。
陈姐摇摇头,觉得裴译州用这一招是反应太过,办公室里经常外出的人几乎是固定的,可能一两个月才会轮到林麓有这个机会。
但没想到下午三点,项目负责人要外出时,林麓居然主动请求要跟着一起出去学习学习。
林麓是想出去透透气。
这一层楼,甚至这一栋楼,整个公司,都充斥着裴译州的气息,她总怀疑下一秒裴译州就会出现在她旁边,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做些出格的动作。
或者只是站在办公室门口用那种不健康的眼神盯着她看,就够别人东想西想了。
她不是第一次外出,以为主动提出帮忙分担工作,应该会很顺利地通过。
可是陈姐只给项目负责人开了证明。
“小林,裴总说你要外出需要找他批准。”陈姐选择直接说。
林麓愣了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求证似的。
陈姐点头,表示你没听错对面那位就是这样吩咐的。
在原地呆了几秒,林麓深吸口气,表示自己知道了,抿平了唇角重新坐回电脑前。
接下来打字的声音重得像要吃人。
没能外出释放压力,林麓对裴译州发疯的愤懑仿佛气球不断吹胀,到下班时候,膨胀得快要爆炸。
她没听裴译州的警告,一到点就捞起包冲出办公室。
把身后陈姐她们震惊的反应抛在身后。
六点下班,六点零二分打卡完毕,六点零四分时林麓已经飞奔向公司大门口,这会儿门口几乎没什么人。
她以为自己够早了,结果跑到门口撑着腿喘气时,人车分流的车道上有一辆黑车打了下双闪。
车窗降下,露出裴译州的侧脸。
两个人对视两秒,他淡声说:“上车。”
林麓把自己的包朝他砸过去,对上保安惊诧的目光,又微笑着解释:“我跟我哥闹着玩呢。”
然后沉着脸上了车。
“裴总不愧是有钱人,居然还有我没见过的车。”她冷笑着说。
裴译州踩下油门驶出公司,平铺直叙:“都会是你的。上次跟你说的买车,那辆车在……”
伴随着说话声,黑色车汇入车流,很快不见踪影。
办公楼里,许家言收回探出窗的脑袋,摇摇头:“被逮个正着。裴译州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变态。”
对面的丁梓潼也收回视线:“可怜的林麓麓。”
许家言非要扳回一城:“应该是可怜的裴译州。好不容易才让妹妹变老婆,过得甜甜蜜蜜,现在居然要专门逮人才能相处一会儿。开什么奔驰啊,他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然后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起码还得两个月才能重新抱得妹妹归。”
边上传来一声哼笑,丁梓潼说:“我赌两个月后林麓已经和别人谈上了。她人好好的穿越回来,唯独忘记了和裴译州的事,谁说不是老天爷的意思呢。”
“你一个学物理的还搞唯心主义,”许家言信人定胜天,“你别小看裴译州,吃药吃上头的男人最可怕了,为了失而复得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丁梓潼:“比如?”
许家言:“看看明天同一时间是不是还会上演这出《飞奔的落跑甜心撞上变态的痴心霸总》好了。”
此时的“落跑甜心”顺利到家,看着裴译州拎着一袋菜走进厨房。
真行啊,工作一天还抽空买了个菜,就为了回家给她做健康的两荤一素。
真是骡子都要落下泪来。
林麓抱着沙发上的抱枕,面无表情盯着厨房那道身影。
然后泄愤似的,去玄关处把刚才不允许裴译州穿的那双拖鞋扔进鞋柜藏起来——他现在穿的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拖鞋。
接着再把裴译州的大衣取下来扔到一边,不允许他用这个家里男主人才能使用的东西。
裴译州总是对一些象征着幸福家庭的小事很看重,冷眼冷脸刺不痛他,布些小刺也好,起码让她自己心里稍微气顺了点。
只是大衣刚被丢在矮小的软凳上,兜里突然咕噜噜滚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她正要疑惑地捡起来看看,裴译州从厨房急匆匆跑出来,提前一步捡起了瓶子,捏在手心里。
林麓直起身,眯着眼睛看他。
“那是什么?”
“没什么,”裴译州冷静说,“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