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世子?他来做什么?”姜清问道。
谢珩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拉着姜清一道往前厅走去。
“我也去么?我就在院里等殿下就好了呀。”
“无妨,等见完谢睿直接出府。”
谢珩都这么说了,姜清也不再有意见,正好他也去看看这谢睿到底有什么目的,若真对殿下有敌意,那他也好早做防备。
桌上放着一盒礼品,是谢睿带来的。
“臣谢睿见过太子殿下。”
谢珩轻轻抬手:“世子不必多礼,孤和清儿本打算出门去,不料世子会来。”
谢睿看谢珩和姜清在主位上落座之后,才再次坐了下来。
“听闻殿下身子不适,臣特意来看看。”
谢珩端起茶杯又放下,疑惑道:“只是昨日散朝后略感风寒,父皇特许休养一日,堂兄消息灵通,这也值得你费心。”
谢睿面色微变,随即低下头去藏起眼底的情绪,只是瞬息间,等他再次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温和:“臣也是偶然得知殿下风寒一事,昨日景王在臣那小坐,言语间很是恼怒,臣自省己身,觉得那日行事冲动,不该同赵尚书家的小公子动手,思及幼年时,皇祖母对兄弟几个爱护有加,而今在她老家人冥诞之际,闹出这样的事来,实在不该。”
姜清心头一动,原来这人是来给景王上眼药的,说这么一大堆,其实就是在暗示景王别有用心。
言语间很是恼怒?姜清没忍住笑了下,若非他知道谢珉是个怎样的人,还真要信了他的鬼话。
这抹笑被谢睿捕捉了去,他疑惑道:“不知臣何处言错,竟惹得太子妃在悼念皇祖母一事上发笑?”
姜清立刻正色,谢珩当即沉下脸来,这样不孝的罪名安到姜清身上,实在是其心可诛。
姜清道:“世子误会了,我方才只是因为世子说景王爷恼怒世子一事,据我所知三皇兄性格温和,从不与人红脸,哪怕他去找世子,想必也是好言相劝,可能世子内心敏感,才会觉得他是在生气吧。”
“要说悼念皇祖母一事,我和殿下昨日便开始在府里烧香祈福,接下来更是要陪着父皇一起茹素,以求孝心通达天地,倒是不像世子,成日沉迷酒色,败坏皇家清誉。”
说到最后,姜清已是不客气起来,全然冷了脸色,半分面子也不给谢睿。
谢睿暗自咬牙,自家妹妹不是说太子妃性格温软,不善言辞么?
怎么他如今看着,倒是格外伶牙俐齿!
“受教了,臣今后必定谨言慎行,不给皇家丢脸面。”谢睿道:“只是臣向来散漫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妃见谅。”
谢珩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看谢睿脸色越来越青之后,才压了下嘴角,缓声道:“世子行事洒脱,孤倒是不在意,就是父皇重规矩,难免严厉些,若是堂兄觉得不妥,孤去和父皇请旨,允堂兄在京城不守规矩。”
他可以换了亲近的称呼,却让人听起来感觉更加疏离。
谢睿听着他语气冷淡,自然知道谢珩是在敲打和讽刺他。
“不敢,皇伯父操劳朝堂之事,太子殿下亦是事务缠身,今日是臣冒昧叨扰了,还请殿下恕罪。”
谢珩面无表情道:“堂兄言重了。”
相坐无言,谢珩和姜清只自顾自喝茶,谢睿便也不再自讨无趣,寻了个理由便走了。
姜清哼了声:“还想欺负到我头上来,我很好拿捏么?”
谢珩起身理了下袖子:“清儿自然是不好欺负了,连我都要怕三分呢。”
姜清一愣,连忙看看四周:“殿下,说正经的!你还是以前的殿下么,我怀疑是不是被掉包了?”
谢珩挑眉道:“要不别出去了,回房去,我让你仔细检查一番,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殿下?”
姜清烦躁地推着他的背:“快走,出门了!”
谢珩连声说好,怕再逗下去,小猫也要炸毛,便正经起来。
“暂且让他嚣张吧,他越得意忘形,摔倒的时候就越痛。”
他是在说谢睿。
姜清一边走一边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些忌惮齐王世子?”
谢珩微微蹙了下眉心:“是忌惮齐王,他在西南坐拥五十万大军,若有不臣之心,将会很难处理。”
姜清了然地点头,怪不得谢睿在京如此放肆,行事无所顾忌,而陛下也只是小惩大诫。
冬日的街道也并不冷清,人来人往,多是摊贩吆喝声。
姜清被一个糖人吸引了视线:“我想要这个!”
谢珩递给做糖人的老人家几个铜板:“劳驾。”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堂兄,姜哥哥!”
一听到这声音,谢珩便知道是谁了,除了谢染不会有旁人,京中的女儿多是温婉大方,不会像她这般跳脱。
姜清手上拿着糖人,回头望去:“郡主,怎么是你?”
谢染扔下身后的人,几步上前来:“姜哥哥,唤我小染就行了,不要如此见外。”
“这个好吃吗?我也想要一个。”
谢珩倒也不至于小气,连一个糖人都舍不得,只是他有些不理解,齐王府家财万贯,她怎么会连糖人都要问自己要?
“两位哥哥,要去何处,介意带上小妹一起么?”
谢珩心想真的很介意,他今日就该看看黄历,莫非是和这兄妹俩犯冲?
他沉默间,姜清已经回道:“……当然不介意了。”
谢珩心里哼了声,清儿要是说话时不咬牙就更有说服力了。
得到应允,谢染便拿着手里的糖人,转身去和跟在她身后的人说了句:“抱歉呀,今日就不和你一起玩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没关系,小染姑娘,你去忙吧。”
姜清追随着谢染的身影看过去,顿时一愣:“怎么是他?”
谢珩目露不解:“谁?”
“平乐郡主身边的那个男子。”
谢珩侧目看他:“认识?”
姜清连忙解释道:“殿下,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去灵泉镇的时候,救了一个摔断腿的人。”
谢珩眼眸微动:“钱汶?”
姜清点点头:“他怎么会和平乐郡主相识?”
谢染不是来京没几日么,钱汶又常在书院,就算现在书院放了年假,但也没两日,可他们看起来却很熟悉的样子。
说话间,谢染已经告别了钱汶朝着他们走来。
“我们去哪里玩儿?”
谢染想,跟着他俩,应该比跟着钱汶好玩儿许多。
谢珩问:“方才那人瞧着眼生,堂妹是如何认识的?”
“眼生?”谢染一脸疑惑不解道,“两位哥哥,我也是习武之人,耳力甚佳,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没想到你们都认识,早知道让他一起了。”
姜清:“……”
谢珩:“……我确实未曾见过他,眼生也是正常的。”
三人往前走去,姜清问道:“郡主,你是如何认识钱汶的?”
谢染道:“他昨日在街上被人偷了钱袋,我帮他抓贼人,便相识了。”
“昨日才认识?”
“对呀,他人还挺好的,很有学识,那个成语叫……学富五车!而且,他还很斯文,跟我见过的那些莽夫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清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儿属于小女儿家的害羞姿态。
谢珩问道:“你身边怎么没跟着婢女?”
谢染一顿,面色有几分不自然:“带着她多麻烦……我其实用不着婢女,也就是我父王和哥哥不放心,非要找人伺候我。”
话是这么说,姜清却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旁的,多半是今日和钱汶相约,不想被谢睿知道,才刻意不带婢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