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华北都在讨论心动小屋上的歌曲节目。
每当有人向官媒问起此事,节目组就说这天晚上是江淮柚的自我发挥,张松亲自发博文支持。
可是总免不了有三两好事者将《Flowers》演唱片段发到外网某三大平台。
这位网友自称“ilinah”,公然发出提问:
[华人江淮柚原创的英文歌《Flowers》能不能进军格莱美?]
最先水论坛的某知名Ip博主偶然发现,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调查。
在发觉江淮柚似乎没有任何背景之后,他在大号上分别发视频声称:
[No!plagiarism!]
最先到来的不是反驳,而是清一色的阴谋论。
有人说,是因为华国人创作不出优秀的本国语作品;
有人说,是因为华语乐坛骨子里糜烂掉,所以江淮柚才想以此为跳板,最终想要飞到漂亮国发展。
有人说,这曲子的韵律和卡点节拍是抄袭各国的经典曲目。
总之,外网的讨论和声讨视频即使很快下架,但外国友人的偏见却没有随之消失。
仿佛是有组织在恶意操控。
林清辞收回看向电脑的视线,抬头看看江淮柚失落的眼神,道:
“阿柚,你当歌手多少年了?”
江淮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觉得十分古怪,思索:
“出道不过两年。”
“确实是脆弱的年纪。”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事情你不用放心上,毕竟不重要。”
二十三岁的年纪说出九十岁的口气。
江淮柚拿了一条围巾裹上,坐在沙发上看她。
“傻瓜。”江淮柚笑着,眼底有泪花,“明明只比我大四岁而已。”
论坛角落几乎全是林清辞各种所谓“爆料”。
即便是公关力挺,亦或者律师函通告,网友们却总在边缘线试探徘徊。
林清辞戏里的每一笑,每一动,都会演变成血肉文字,被某些媒体大肆宣扬。
最初,她是演艺圈着名的天赋怪,众星捧月级别的资本宠儿。
后来,她是华娱国贸顶尖艺人,享受名利的同时铺天盖地的恶意涌来。
近年来,网上有人提过一嘴:
[林清辞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反击或者退圈享清闲?]
林清辞,她有家人和朋友吗?她为什么要迈步娱乐圈?
那么雷厉风行的贵圈千金,怎么会为了小钱从资本降级沦为蛋糕?
甚至为此失去清誉。
这些疑问在江淮柚脑中短暂停留几秒,又很快淹没进尘烟里。
算了。
这不是她现在所能插手的事。
[江淮柚:小九,商城里有没有真话药水?类似的也行。]
[小九:宿主,系统商城仅出售各类歌曲细谱和恢复宿主自身身体健康的药剂。]
希冀落空,江淮柚换方向思考,从顾程渺和张松的态度里能得到的线索不值一提。
极度危险?
江淮柚神色顿时变得黯淡难明。
自家老婆不会在黑道上有人吧?
再者说,神秘人可以设计车祸弄死原主,这让江淮柚不得不怀疑书中世界的法律保障。
她现在倒是不觉得沈言逸是凶手,直觉和观感都不像。
江淮柚cpU飞速狂转,不断判断各种可能。
“阿柚乖乖...让姐姐摸摸你的头。”
林清辞瞧着女孩湿漉漉的眼角,鼓膜阵阵胀痛,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竭力压抑着情绪。
她想假装没看见这可怜的场面,等待自己秋后算账。
直到一句话如锋利的刀刃狠狠插在心口。
“姐姐。”声音不知怎地有点哽咽,“我没事。”
林清辞浑身僵住,四肢动弹不得,整个人都仿佛跳进黑海,淹没,吞噬,无踪。
数不清的黑爪顺着刀刃奔来,一点点刺进心脏,扭曲滚圈,模糊耳边呼喊。
[好想把你藏起来,不再受任何伤害。]
“清辞?”江淮柚上前抱住她,眼底殊无笑意,深深吸口气,眼底是道不明的暴虐。
过于伪装也不是好事。
迟早把水军弄进牢房。
“如果我都不信任你,我想记忆里亮如星彩的眸子会流泪的。”
林清辞直直撞进黯遂的眼中,指骨猛地松懈下来。
“我不在意外界的谣言。”耳畔边传来的嗓音暗哑又克制,“清辞求你别怕,求你...”
江淮柚将脑袋埋进她颈窝,晕乎乎的思绪再也禁不住折腾。
静默席卷房间,沉默如潮水。
轻勾下自己衣袖,林清辞知晓她是误会了,但并未反驳,默默拥住她腰身,手臂轻轻用劲。
好似这般就永远不会分离。
带着薰衣草清香的怀抱袭来,江淮柚压下心底躁动,轻哼着蹭蹭她脖颈。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嗓音清软,恰恰是比吻更加蛊惑的举动。
光线包围着室内,屋外似乎有浓雾透进来,悄悄弥散。
林清辞瞥向防窥窗,侧头轻轻贴着她左脸,“下雨了。”
温热吐息游走在脸颊,江淮柚听不明白她不明意味的话,但还是笨拙又结巴:
“我要养你。”
她脸微微左倾,像是要迎合这人即刻降临的亲昵。
林清辞忽然希望骂声再激烈些,那样...
阿柚就会一直可怜她,永远不离开。
林清辞低下头轻咬,像是野兽标记领地。
刚刚消退的红晕重新攀爬回江淮柚脸庞,慢慢扩散,慢慢占有。
她没有用力,甚至连研磨也没有。
只单纯地咬住小片肌肤,轻轻含住。
江淮柚脖颈处传来湿冷,一顿一顿的,像是雨滴。
像是窗外淅沥的春雨。
从兜里摸出佛珠,黄玉温润如凝脂,她挑起细绳,缓缓让佛串滑进手腕,“送我。”
看似土匪行为,实则她双眸滴溜溜乱转,生怕怀中人发怒。
佛珠是捡的,也算是偷的。
毕竟未经过主人同意,谈不上光彩。
“可以。”林清辞不恼,反而停止落泪,手掌恍若无骨地覆上她脸颊,“把我送你都行。”
“流氓。”她说。
“迂腐。”她也说。
调笑间,室内温度变得有些炽热。
江淮柚嗫嚅,“真的嘛?”
“胆肥了?”敲敲她脑袋,林清辞黑脸。
“嘶...”她熟稔地卖惨。
恍惚间,薰衣草清香,低笑声,润热气息落在发顶。
江淮柚翘唇。
最真诚,最温柔,最酥撩的爱抚。
暧昧又令人心醉。
——
翌日傍晚。
成片青绿的果子在雨中闪闪发亮,参差其间的红花摇曳生姿。
街道两端雨水汇集成溪流,发出河水般的声响。
“怎么?不认识我了?”
雨幕中,鲜红似血的竹骨伞压得极低。
视线落在黑红色高跟鞋,携带浓烈的眷恋,顾程渺蓦地抬眼,心猛地高跳起来。
寂寥的墓园里,只有雨水哗啦啦地流。
顾程渺静静望着几步之遥的人,背在身后的右手隐秘的紧握,臂膀上青筋突突直跳。
在阴雨绵绵的区域中,青绿果子耀眼无比。
“认识。”舔舔干涩的唇瓣,她又低下头。
身前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声冉冉逼近,顾程渺像是鹌鹑不敢妄动。
“你不是说自己身患绝症么?”停住脚步。
顾程渺神色略显尴尬,低喃,“阿曲,当初我不该骗你...”
下颌被轻缓又强势的力道压着,她双腿发软。
曲纤摩挲她干燥的唇,“喜欢我么?”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也没有噩梦里的怒斥,更没有丝毫责怪意味。
她只是求证。
顾程渺闭眼,不说话。
[在求证我是否爱过她。]
磅礴情感最终还是胜往事忧愁半子。
“爱。”不是喜欢。
见她睫毛剧烈抖动,曲纤冷冰冰,“爱我?”
细雨侵入她的眼,凉风没入她骨髓。
她不敢应答。
“顾程渺,你消失两年,我真以为你死了。”曲纤视线移动到墓碑,声线稍稍颤动。
偌大墓园里,只有雕刻着“爱妻 顾程渺之墓”字样的坟茔孤立其中。
“我找遍世界都找不到你,”曲纤微微弯起唇,牵起漂亮的弧度,“没想到,你复出后第一时间去恋综。”
“不,应该是死而复生。”
她声音又轻又凉,“赏你一个爱人?”
攒眉苦脸,顾程渺唇色发白。
她就知道这女人最记仇。
曲纤看了她片刻,微笑,“睁眼。”
闻言,顾程渺微微眯起眼睛。
“阿顾。”
她睫羽瞬间颤栗不已,哑着嗓子,“阿曲。”
曲纤像是对她这番话深有感触,沉默许久认真地说,“弯腰。”
顾程渺格外听话,双腿底盘发软,微微弓弯身子。
冰冷双唇相贴,眼角泛起湿润,她放任曲纤肆意横行的动作。
她有错。
她不该侥幸这人会忘掉她们的过去。
雨越来越汹涌。
“回去聊。”曲纤揉揉她鼻尖,望着连成雨幕的天。
“好。”顾程渺垂头,昔日优越薄唇有些发肿。
凌晨后。
房间。
“停...”
叫停声没多久,顾程渺耳边忽然灌来一阵酥痒的轻笑。
“乌黑的短发软软的,像羽毛,真想把它剪下做标本。”
“不给任何人展示。”
曲纤的声音愈发暗哑、贴近。
裹挟着厚重似雪的占有欲,带着白兰地酒香的爱恋轻轻漫延。
指腹带着丝丝雪花的清凉,又夹杂酒的炽烈,吐息不断灼烧锁骨,顾程渺歪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
“你...混蛋。”她将脸深深没入带有芳香的枕头里,眼角微微发涩,“我解释,你别这样。”
“混蛋?”
曲纤好似只注意到这个字眼,看着她好不容易迷离恍惚的神色,直起腰,伸手关灯。
“你,你...”
耳际与颈窝再次被唇耐心地骚扰着,方才消散一点的异样迅速卷土重来,顾程渺抓着这人的腰。
她轻轻推了推,无声地拒绝。
“以前不是也...”居于高位,曲纤勾住她脖子,依然风轻云淡,“我想要你高兴点,这也不可以么?”
腰间本身就敏感得要命,一只冰凉的手虚虚得挨着,顾程渺扭着身子想躲开,那只手却又变本加厉地紧贴着。
甚至,指腹还在轻轻捻着绷硬的马甲线。
“不可以。”严词拒绝。
抓住捣乱的手,顾程渺难得在她面前硬气点,“不听解释么?”
“听。”带着诱惑的低哄。
顾程渺深呼口气,紧攥的指骨慢慢松懈。
她知道这人一向不轻然诺。
忽然,身前浅淡的香水味扑进。
曲纤拉扯她睡衣,轻轻抱住她。
“阿顾说吧。”把玩她发丝,“我在听。”
她身体的灼热让顾程渺不自然地挪动,极力躲避她有意的呵气。
觉察出她不适的样子,曲纤维没再弄出幺蛾子,只是搂住她的双臂愈发用力,以至于演变成侧头就会亲到她脸庞。
“咳咳。”
顾程渺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听话跟来,想着她所作所为,轻声:
“阿曲,我当时确实病了。”
曲纤紧紧禁锢着她,嘴唇微微颤抖,哪里有半分轻松神色。
“我以为我会死。”声线忽然抖成筛糠,“我为什么就没死呢?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看你伤心了。”
顾程渺闭眼,呼吸轻到微不可察,只有胸膛轻轻的起伏昭示着她还存活于世。
“项链真的没有丢掉么?”曲纤声音柔和不少。
顾程渺缓慢摇头,眼角溢出泪花。
飘雨霏霏,如哭,似泣。
此时此刻,说任何安慰的话语都不合时宜,曲纤是实践派,低下头轻轻含那了那里。
“笨蛋。”她手又不太安分,“喜欢你。”
如果这人不是曲纤,顾程渺肯定会立刻赏给咸猪手几巴掌。
可...她是阿曲。
那个说要和她结婚的爱人。
“阿曲。”双颊划过滴清泪,“你恨我丢下你么?”
她耳畔炙热呼吸披散,“有点恨。”
她苦笑,“你真实诚。”
身前酥酥的麻意随着她唇齿的磕碰侵入五脏六腑,环住她光洁背脊,顾程渺死死咬住下唇,以防羞耻的声音飘出。
“但我更爱你。”指腹顺着腰线缓缓下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视线染上朦胧,顾程渺一如从前那般乖巧,“好。”
雨雾连绵,淋湿得何止是心情。
这是雨?是泪水?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云如墨痕,银杏点点滴滴,雨水顺着滑坡汩汩作响。
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