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一双水盈盈眸子瞪着他,他心口似被撞了一下,在她手心亲了亲:“看不到你,我晚上睡不着,你忍心看我伤未好还失眠吗?”
她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恶趣味来:“失眠好办,明天我给你开几副安神的药,保证让你一觉睡到天亮。”
他一听,立马苦着脸可怜巴巴望着她:“是药三分毒,阿宁忍心让我喝那又黑又苦的药?”
沈宁很是无情道:“是你喝又不是我喝,我为何不忍心?”
谢砚卿墨眸锁着她姝丽面容,表情略带着些委屈:“阿宁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我。”
看着他委屈神情,沈宁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你要留下便留吧。”
谢砚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像只讨到骨头的小狗般脑袋埋在她脖间蹭了蹭:“好。”
“不过你的伤不能睡地上,我打地铺,你睡床。”不容他拒绝,她从他腿上起身走向床榻抱被子。
他后背有伤,留下她也不怕他做什么。
看到她动作,谢砚卿眉心蹙了蹙:“地上凉,还是我睡地上吧。”
他留下只是想看着她入睡,能够睡得安稳些,可不想因此让她着凉了。
“别废话,早点睡。”沈宁向来不是磨蹭的人,做事也果断,说话功夫已经躺下了。
谢砚卿见她态度强硬,只好转身去了盥洗室洗漱。
等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微冷的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只着了一身淡雅素袍的谢砚卿上前去将窗关上。
随后走到沈宁跟前,弯腰将人抱到了床上。
她很轻,抱起来根本没有一点重量。
轻轻将她放到床榻里侧,扯过被子盖好,他灭完灯才脱鞋上了床。
黑夜中,他侧过身子注视她睡着侧颜,鼻尖充斥着她身上淡淡幽香,满意的阖上眼。
一夜好眠。
沈宁清早醒来房间里已没有谢砚卿身影。
她揉揉酸疼脖子去洗漱出来,谢砚卿刚摆好买来的早点。
他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吃完早点我要去趟府衙,你可要随我一起去?”
她提起裙摆坐下,闻言抬眸:“去府衙做什么?”
他神情微凝:“王家人都死了,郡守得知我来了蔺阳郡,想让我帮忙查一下案。刚好玄影的伤要养两天,王家案子又和孟家一案挂钩,我有必要去这一趟。”
沈宁一怔:“王家?”
是她知道的那个王家吗?
他点头:“几百口人都死了,连婴孩都没放过。”
沈宁眉心一跳。
私心上论,王老爷父女对她和谢砚卿存歹意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可王家其他人多少有点无辜。
那么多条人命说杀就杀。
李尘璟果真够狠。
瞬间她背脊一阵发寒。
心想她以前效忠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真的是毫无人性。
既看清了李尘璟本性。
加上她身份已暴露,她可不认为李尘璟会放过她。
思及此她当即做了决定:“我和你一起去。”
要想彻底后顾无忧,就只能斗垮李尘璟。
她只想活命,是他非要逼她,那她只能奋起反抗了。
吃完早点,两人乔装一番后去了蔺阳府衙。
王家人尸体摆放在府衙殓房,谢砚卿与沈宁到时仵作正在验尸。
郡守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靛蓝官袍,蓄着短须,看起来一脸正气,看到两人忙上前行礼:“有劳谢大人了。”
互相见了礼,他向两人大致说了案情。
由于人死了两天才被打更的人发现,所以目前案子还没多大进展。
“方便让我们去看看尸体吗?”沈宁出声问。
她戴了帷帽看不到容貌,但周身气度就非同一般,又是跟着谢砚来的,郡守自是不敢怠慢,微颔首抬手:“姑娘请。”
沈宁走到其中一具男尸旁蹲下,伸手正要扯开尸体衣裳检查致死伤口,谢砚卿打断她:“我来吧。”
尸体浑身是血,又是男子,怎能污了她手和眼。
在沈宁眼中死人是不分男女的,碍于某人爱吃醋性子,她还是收回了手。
“死者面色青白,双眼圆睁,说明死前处于惊恐情绪中。致命伤在胸口,伤口呈狭长状,约摸三寸有余,边缘整齐,并无撕扯或是凌乱的痕迹,可见下手之人动作极为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他修长手指轻轻探入伤口之中,凭借着多年经验感受伤口深度。
半晌,他收回手指,心中已然有了估量:“伤口深达三寸三分,直直穿透了心脏要害,死者几乎来不及有更多反应便已魂归黄泉……”
一连验了七八具尸体,致死伤虽分布在不同地方,但都是同一种结果。
沈宁递手帕给他擦干净手,说出自己想法:“从伤口的形状与平滑程度来看,对方使用的是生铁铸成的剑,这种铁打制的剑最大特点是质地硬且脆。”
说到这儿她望向谢砚卿:“你可还记得两年前青州的铁矿走私案?”
当时是由翊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负责这件案子,谢砚卿协助查案,他应当是记得的。
他抿唇点点头:“私贩的便是生铁。”
当着外人面沈宁不好说私贩铁矿有李尘璟手笔,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道来:“生铁最适合用来铸剑,因此许多江湖人士或是组织都会通过特殊渠道买来私自铸剑。”
她点到即止,谢砚卿心下便明白了。
查看仵作呈上的验尸结果,与他们得出的相差无二。
和郡守说了几个大致查案方向,两人离开了府衙。
“那夜我救尤四时与那些人交过手,和刺杀我们的是同一批刺客。”
谢砚卿侧眸:“是荣王所为?”
“目前来看只可能是他。他这么做动机有二。”
“一是尤四在王家待了两年,难保没有泄露两年前的事,荣王杀了王家所有人可除掉潜在隐患。二是尤四还活着,王家的人都认识他,就这一条荣王也不可能让王家所有人活。”
谢砚卿若有所思点头:“你的分析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