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西垂,苏茗月拒绝了鲛人的欢庆宴邀请,在飞舟上看书。
万剑宗宗主携两位长老姗姗来迟,见了苏茗月就是好一顿夸,又严厉批评弟子行事鲁莽,不听命令。
训了半个多时辰,苏茗月见他半刻不歇,看得她都口渴,上前几步泡了一壶茶,他才罢休,搞得好像就等她这壶茶似的。
“夏媞长老,寰夜长老,锦书还有茗雪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你们也别总围着茗雪转,给茗雪留些清净。”
宗主是个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老头,为人不算苛刻,行事也很随意。
众人呼啦啦离开,秋景禄眼神扫过温锦书,直觉他要搞事,不知道会是什么,加上他推他下海,就今晚,新账旧账一起算好了。
苏茗月和温锦书乖巧的站在下首。
宗主和两位长老坐在上首。
宗主清清嗓子,呷了口茶,清茶润喉,留满嘴馨香,本想说出的话憋了回去,他语带惊喜,“这是福佑栀子茶?”
温锦书眉心微动,相传苏家家主最爱福佑栀子茶,但福佑栀子极难培育,野生福佑栀子茶更是难寻,苏家每年花在福佑栀子茶田上的灵石数之不尽。
也不怪他不识货,很少有人喝过,他只道是珍贵茶叶,没想到这么珍贵。
苏茗月点头,她储物戒的茶很多,但福佑栀子茶是她喝的最多的,待客也习惯性的用福佑栀子茶。
五年前万剑宗扩建,宗主去苏家租赁许多各行人才建设宗门,谈生意时他有幸喝了那么一次,口齿清香留了半个月才散去,他便再忘不了那口。
各种渠道打探,也只买到一小罐。
没想到在他的一个师侄这里,会有幸再品一回。
“茗雪,你从何得来的,能否卖一些与我?” 宗主眼带期待。
温锦书轻咳一声,师父,茶不茶的能不能先放放,别忘了正事。
“是弟子偶然遇到的野生福佑栀子花,做了一些。”她抬手,一个巴掌大的八角盒出现在手心,“宗主您看这些够吗?”
当然不够了,才那么一小盒,但人家愿意卖就不错了,这茶本就难得,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宗主笑呵呵的收下八角盒,拿了个灵兽袋给她,“这是你大师兄游历带回来的地阶六品灵兽文鳐鱼,善御水。”
寰夜长老蹙着眉,“师弟,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文鳐鱼跨过天阶便是神兽,珍稀程度可想而知,留在宗门或许能够养到天阶,做个镇宗之宝再合适不过,这么一个小丫头哪有实力养出神兽来,文鳐鱼给她岂不是浪费。
“师兄,能与半龙一决高下,茗雪丫头就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好哪天就超过我们这些老家伙,到达我们无法抵达的高度。”宗主老神在在捋捋胡须,悠然悠然的品茶。
这文鳐鱼本就打算给她,白顺走一罐茶,他的心情不可谓不美妙。
文鳐鱼固然难得,但培育成本过高,都够他养两个宗门了,况且这样的水兽不好掌控,稍有差池便会引发水灾,他身为一宗之主,必然要深思熟虑多方权衡。
前日道宗发布多方急令,龙啸海邪龙出世,号召万宗集结击溃邪龙,没想到人还没齐自家师侄做了屠龙第一人。
万剑宗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到现在他不知收到多少奉承讨好,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收礼收到手软。
文鳐鱼赠给江茗雪最合适不过,这般功绩配这样看似稀有实则鸡肋的灵兽,面子上无人会质疑,毕竟文鳐鱼的珍贵众所周知,里子上他又甩掉了这个吃钱灵兽,实在是一举多得。
可惜寰夜只看到了文鳐鱼的珍贵,只觉得总归是宗门弟子,这般过誉未必是好事,这世间半路夭折的天才数不胜数,谁知道她能不能走到最后。
况且她一点也不懂得尊重师长,依他看她就不应该收下文鳐鱼,宗主爱茶,她该双手奉上才对。
夏媞用杯盖刮了刮茶抹,语气带了点强势,“小雪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且不说小雪在六界扬名给万剑宗带来的利益,便是她惊人的画符天赋,还配不上区区文鳐鱼不成?”
至于养育文鳐鱼需要的无数天灵地宝,她来填便是,总之她的徒弟就是要配最好的。
“区区文鳐鱼?夏媞长老好大的口气,普天之下你能找出第二条文鳐鱼?再者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让文鳐鱼晋升神兽?再好的刀在弱者手上也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实力。”寰夜最看不惯的就是夏媞整日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好似不管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垃圾,收徒也是,一个两个都想做她的弟子,她一个也看不上,收了个丫头片子跟她一样恃才傲物的,没有一点做小辈的觉悟。
“呵,小雪,把你的刀取出来给寰夜长老看看。”大徒弟屠龙的影像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每每观赏胸腔都充斥满满的骄傲感,那双刀只是普通千年玄铁,甚至都算不上灵器,那么锋利全是因为大徒弟出神入化的刀法和精纯的灵力包裹。
宗主也不劝架,他也想细细观察观察苏茗月的双刀。
自家师父要打脸别人,苏茗月当然配合。
黑白双刀出现在桌上,厚重古朴感扑面而来,上面没有任何符文咒法,刀柄上的缠绳和绑着山鬼铜钱的流苏挂坠是唯一的装饰。
温锦书轻咳,师父是不是把正事忘了?
“千年玄铁虽少见,但这刀只是用普通的夹钢折叠法锻造,灵器都算不上,小雪能用它来屠龙,寰夜长老说说,小雪怎么就是弱者了?”寰夜那几句话用来说她夏媞,她也许会一笑而过,但说她徒弟不行。
苏茗月唇角微勾,被维护了呢。
寰夜一噎,面上有些挂不住,“那也是因为有道修的辅助。”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夏媞皱眉,心中不快,她还没夸奖自己大徒弟呢,就有人来否定大徒弟的付出了。
“这缠绳手法真不错,是你自己缠的吗?”对于那两人的争吵宗主充耳不闻,反而将注意放到刀柄上精美的缠绳上。
苏茗月抚摸缠绳,想到五岁的苏善怡为了练缠绳把小胖手磨出茧子的情形,眉宇间带上几丝温柔,“是朋友缠的。”
“倒是手巧。”宗主不吝赞美。
“我不与你论长短,反正不是我损失,师弟你就跟着他们胡闹吧。”寰夜拂袖离去。
宗主权当听不见,他这个师兄就这性格,看什么都想指指点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