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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墨言多次派人去方天霸的将军府给温衡之传话,但从方府下人们那里得到的回复,要么是温衡之不在方府,要么就是他随方天霸外出商谈军务去了。

这天正午时分,墨言又在律音阁四处转悠,刚刚在上次跟他会面的那处亭轩里坐下,喝了几口清茗,百无聊赖地观望了一下四周,没成想竟真的在不远处搜索到了温衡之的身影。

墨言抓起手旁的琴音谱子,赶忙翻到了最近想请教师父问题的那几页,刚刚想要冲上前去,仔细定睛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

远处的另一处亭轩里,温衡之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另一个身影陪在他身边,而且——那还是个衣着清凉、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

墨言决定不要贸然上前,不如先在暗处细细观察两人。

她打量了半天,发现那两人只是在商谈什么事情一样,并没有过多注意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于是便认定两人定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她悄悄将自己这处亭轩的白色帷幔放下来,又坐在栏杆边,用帷幔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只掀开帷幔的一条小缝,默默地观察着两人。

只见两人不知又说了几句什么,对面的女子身穿橙红色轻薄纱衣,单薄的衣裳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形曲线,突然,她噗嗤一笑,似乎是被面前的男人给逗笑了,娇嗔地上前竟对他动手动脚,装作一副要打对方的架势,眼含嗔怪。

墨言的眼里蹭蹭冒火,正想冲上前去拍开女子放在温衡之衣襟上久久停留的手。

让她惊掉下巴的是,温衡之竟眼含盈盈笑意,趁机将女子的腰肢揽进怀里,他的唇就径直地吻上了那女子的脸!

她之前只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用文字描述的什么温柔缱绻的热吻,谁能想她这位师父竟简直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副活春宫!

她细细欣赏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又拿出琴谱翻了翻,待一个时辰过去,她抬头再去看对面那间亭轩,那女子已然离开,只剩她师父还在那亭子里,眺望着远方的潋滟湖水。

墨言紧紧握了握拳头,拿起琴谱就走了过去。

“师父真是好雅兴啊!这么好的天色,在亭轩里欣赏波光潋滟的一池春色……弟子真是自愧不如。”骄横的女子语气淡淡的。

他知道女子是在影射他刚刚的举动,但是也不以为意。半晌才淡淡开口道:“今日还有何问题?说吧。”

女子便如实地说出了自己近几日在弹奏琵琶方面最新遇到的困扰,而男子也尽心尽力地为她解答,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银两的魅力最大了!

待师父解答完,她冷冷地瞥了眼前男人几眼,发现他还是在用一种她根本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她,那眼神太过复杂,似乎有着三分狰狞、两分疏远,还带着五分莫名其妙的凶恶与拒人千里之外。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何须这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事到如今,墨言也并不再好奇那些了。

他爱如何,便如何。

问完了近几日在琴艺上的困扰,她便准备起身告辞:“那师父您继续歇着吧,弟子先退下了。”

看着女子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温衡之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凝视着对方离开的身影,那身子看起来娇娇柔柔的,但是对方的内心却远比外表更加坚硬与冷酷。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师徒二人,还真是挺像的。

他叹了口气,也默默离开了那处亭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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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音阁,静敛斋。

墨言招呼着下人给一桌人上了十几道菜品和糕点,从烤鸭、烧鹅、东坡肉、糖醋鲈鱼,到糖炒栗子、马蹄糕、桂花糕、桃花酥,简直应有尽有,道道皆是色香味俱全。

毓灵和妙弦在桌前相谈甚欢,两人看着墨言在一边忙前忙后,又是介绍菜品,又是招呼下人给几人斟酒,都觉得墨言这次把两人拉来吃饭,总归是有几分反常在的。

毓灵见就三人的酒杯都已经斟满了,开口道:“这是什么玉露琼浆啊?”

墨言一口饮尽杯中酒,这才开怀大笑:“这可是五十年珍酿!这桃花酿,虽然比不得你东城仙酿坊的名贵酒酿,但是这酒清香怡人,最关键的是,它并不醉人的!”

“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妙弦看了墨言一眼,发现她又连着喝了两整杯,只能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冰凉的青铜酒杯,温温和和的语气中夹杂了几丝焦急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毓灵插话道:“就是!他如此放浪形骸地行事,就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你的良配!你还有何好伤心的,直接换下一位更优秀的名门贵胄的公子就是了!”

“哈哈!笑话!我堂堂东城首富之女墨言,我能看得上他?不过就是跟在城主身边的一个死侍罢了!”说罢,墨言夺回自己的酒杯,又笑道,“我从小到大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他又算得了什么?今天,我请二位过来,就是纯粹聊天、叙旧,顺便吃点美食,喝上几杯。两位尽情享用就是!天色还早,太阳还没落山呢,明日也无功课可做,就算一醉方休那又如何,两位说,是也不是?!”

毓灵见她内心真是难受得紧,想来这酒如能让她好受一些,陪她多喝几杯又能如何。

毓灵爽朗道:“那今日毓灵便舍命陪君子啦!”

“哈哈哈!”墨言笑得肆意畅快。

妙弦见状也只能奉陪到底,她拿起杯子,语气平和,娇娇柔柔道:“那今日何妨一醉!干杯!”

三人碰杯,一时之间的场面倒是热闹得很。这三人本就性情相近,又年龄相仿,能互相高谈阔论一番,自然也就有点知己好友的意味了。

正在这时,一个清润的男声打断了这美好又热络的场面,来人正是西城首富之子顾临渊。

“在下顾临渊,跟墨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是损友!顾临渊,你怎么来了?”墨言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静敛斋这间小小的阁室。

“我听你手下的下人说,你准备了很多酒酿在这里宴请至交好友,那我一想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有我的参与呢?于是……”

毓灵捧场地接过话茬来说:“你就不请自来了。”

妙弦也道:“正巧,这座位也是三缺一呢。公子请坐吧。”

顾临渊彬彬有礼道:“多谢。”

四人就座,场面竟未曾冷清片刻。只因这顾临渊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从小与各种女子打交道,更是深深懂得女人心,于是只消几句,便将在场的几位女子逗得捧腹大笑,场面好不欢乐。自打顾大公子一入局,各种妙趣横生的话题就一直没有断过。

就这样一直热聊到深夜三更天,几位女子喝也喝不动了,说更是说不出话来,于是一个个疲倦不已地想要离席退场了。

赵澜之在听手下的探子说了此事之后,当即勃然大怒,几位妙龄女子跟一个陌生男人喝酒到深夜,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立刻披了一件灰褐色的锦袍,就径直杀到了静敛斋。

他还未进那间阁室,便看到门户大开,而那个娇俏的女子的小小身影早就疲倦不堪地卧在了桌上,此刻正呼呼大睡呢。

他刻意压制了几分呼啸欲出的怒火和醋意,瞪了一眼身旁唯一的男人,又语带不善地扭头对墨言说:“往后这种与陌生公子喝酒畅聊的事情,墨言娘子如若豪放不羁,自己参加就好,下次还是不要再找毓娘子了,否则我真的不能保证,今年的东城首富,还是不是墨云老先生了……”

墨言听出了赵王爷语气中明目张胆的威胁,只能诺诺道:“我保证定不会再有下次了,还请赵王爷息怒。”

赵澜之又恶狠狠地瞪了身旁男子几眼,见对方颔首行礼,想来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东、西城的坊间早就传遍了他与毓灵的绯闻轶事,想来这顾临渊就算再花名在外、浪荡不羁,也绝不敢多动毓灵一根毫毛。想到这儿,他心里才算放心了几分。

男人看着毓灵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叹了口气,只能压下心中的怒气,把那娇软、憨态可掬的小睡猫捞进怀里,一路给抱回家去了。他没有将毓灵送回律音阁的阁室,而是将人直接带回来自己的府上。毕竟等女子酒醒了,他可是要兴师问罪外加好好教育一番的。

这毓灵,对男人的警惕性真的太差劲了!把醉成这样的她留在律音阁,他真真是放不下心!只能自己带回府上,好好照料一番了。

至于对男人的社交距离以及必要的警惕心,他早晚有一天会亲自好好教给她的,赵澜之在心里默默暗恨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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