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岚山群匪追杀官兵而去,小半个时辰过去,除了许多的尸体与稀稀落落的伤兵,云淡风轻,似乎刚才没有发生过战事一样。
“没有受伤的,跟我走!”
郑思明向周围的巡丁说道,不忘叮嘱道:“记住了,都蒙好面!”
李行中狐疑道:“大哥,干什么去?”
“斩草除根,清除隐患!”
郑思明拿起长枪说道。
也不知道,刚才他露面时,有没有幸存者看到自己?
郑思明等人挨个检查,死的没死的都补上几枪,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清理干净。
王和垚看了一眼周围,赵国豪靠着树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和垚喊道:“四哥,没事吧?”
赵国豪摆摆手,靠着树,闭上眼睛假眯。
众人过来聚集,虎子带二个巡丁在外警戒。
“王头,咱们为什么要杀官兵,救这些土匪?”
瘦猴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身上几处染红,似乎没有大碍。
狗子道:“猴哥,不用问原因。官兵欺男霸女,烧杀抢掠,没几个好货。杀他们,心安理得!”
巡丁董家耀接着道:“兄弟们,大岚山土匪从不欺压良善,没干过坏事。王头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
众巡丁纷纷点头,李行中道:“各位兄弟,咱们凭良心做事,只做对事,不做坏事。如今天下这么乱,做人留一线,不是吗?”
“李三说的没错!如今吴三桂、耿精忠、尚之信占了整个长江以南,四川甘肃都乱了,满清朝廷,恐怕是坐不稳了。”
郑思明接道:“王头带着兄弟们,就要给兄弟们留一条后路,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王和垚笑着摇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其他人代替了。
“那要是朝廷胜了怎么办?”
包大头懵懵懂懂问了出来。
“胜了又能怎样,谁知道是咱们兄弟做的?”
狗子哈哈一笑,没心没肺。
刘文石笑道:“兄弟们,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是杀官兵带劲,还是杀大岚山的义匪带劲?”
“当然是杀官兵带劲了!”
包大头大声道:“平日里以为绿营这些家伙有多厉害,一交手才知道,全是他尼昂的窝囊废!”
巡丁打败了绿营兵,别提多带劲了。
董家耀问道:“王头,你说吴三桂能打赢朝廷吗?”
巡丁们一起,看向了王和垚。
“满清入关,旗兵吃喝玩乐,马不会骑,弓不会拉,早都烂了。以前他们是大饼脸,现在全是包子脸。以前脸是黑的,现在比三哥的脸还白还烂。你说,他们能打仗吗?”
“与吴三桂作战的是绿营兵,不是旗兵。绿营兵墙头草,那边厉害那边倒。他们怎么样,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不值一提。说起来都不好意思!”
王和垚一番话下来,一众巡丁都是笑了起来。
“兄弟们,咱们生死与共,我不会带大家走上绝路,而是走一条阳光大道。”
王和垚朗声道,巡丁们肃然。
“我要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父母妻儿吃饱穿暖,孩子能上学,父母安享晚年,妻子不再受苦。更重要的是,兄弟们的家人不再受欺负,受人尊重!”
王和垚看着眼前凝神倾听的众人,字字诛心。
“兄弟们如果相信我,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带兄弟们出人头地,活出个人样。咱们同生共死,好好地搏上一回,也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
“王…头,我信你!”
片刻的沉默,瘦猴声音颤抖说了出来。
“王头,我也信你!”
包大头闷声喊了出来。
“王头,我信你!”
“王头,我们信你!”
巡丁们纷纷表态,群情激昂。
“兄弟们,王头说的对!三年,难道你们等不了三年吗?”
郑思明适时地站了出来,做了一番补充。
“你们要是想一辈子烂泥一堆,你们随便。你们要想出人头地,至少一家人不愁吃喝,你们就跟着王头。有他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你们。”
“大哥,不用说了,我们信王头!”
“就是,我们信王头!”
“哎呦,我不行了!”
巡丁们慷慨激昂正在表态,忽然,地上的赵国豪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就要摔倒。郑思明和李行中大吃一惊,赶紧过去,一左一右扶住。
王和垚心惊肉跳蹲下,解开皮甲,揭起赵国豪的衣裳,血淋淋一片,原来是一颗铅丸,正好打在小腹。
怪不得赵国豪一直没有起身,也一直没有开口,原来是受伤了。
李行中心惊肉跳,直跺脚:“这是谁他尼昂打的鸟铳啊?”
郑思明眼眶一红:“四弟,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呀?”
狗子跪地,忍不住落下泪来:“四哥!”
“大哥、三弟、五弟,我要是死了,我阿母阿爹就靠你了。”
赵国豪笑着说道,一副视死如归的豪横。
李彪差点弄死他,劫后余生,想不到这一次还是没有逃过。
“你死不了,你父母自己养!”
王和垚拨着赵国豪的肚皮,能看到殷红的铅丸,刚好嵌进肉体,大概率没有射入腹内。
看来,鸟铳的破甲效果不错,披甲也起了作用。
王和垚故意动了一下伤口,赵国豪“啊啊”地惨叫了起来。
“五……五弟,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行中不满地瞪着王和垚。
王和垚站起身来,笑道:“我说了,四哥没事,能活到一百岁。”
“五弟,这也能治?”
郑思明满脸的狐疑。
李行中脸上笑容满面:“五弟,你是说,四弟没事,他还有救?”
“看他叫的鬼哭狼嚎,就知道能治好了。”
王和垚看着傻瞪着眼的巡丁们,哈哈一笑。
“兄弟们,别都在这站着,我需要烧酒,小刀,还有针线,都赶紧去找,山寨里可能有!”
伤口又不深,夹出铅丸,洗干净伤口,杀菌消毒,缝合观察,这些小事情,还难不倒他这个曾经的军官。
山寨大堂,烧酒、小刀、火盆、热水,应有尽有,除了白药自带。
看样子,似乎是络腮胡子等仓促离开,这些应急之物,倒是便宜了王和垚一群人。
“把这布条都洗干净了,把水烧开,把布条煮过了,在炉子旁晾干。”
王和垚指挥着巡丁们,准备手术事宜。
巡丁们许多人身上都挂了彩,幸亏披了甲,不然死伤一大片。
“王头,我不会死吧?”
瘦猴看着自己胳膊上尺长的刀伤,愁眉苦脸。
这么长的刀伤,巡检司这地方,也许过不久就得玩完。
“猴哥,你会死,是在七八十年以后!”
王和垚哈哈一笑,还轻轻拍了拍瘦猴的伤口
“止了血,上了药,等绷带好了烤干了,我给你包扎。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王头,轻点!哎吆……”
瘦猴嘴一咧,连连叫疼,心里却安稳了下来。
王和垚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老五,后面有个牢房,关着两个女人!”
郑思明过来,轻声说道,还加了一句。
“两个看起来漂亮的庸脂俗粉!”
庸脂俗粉?
郑思明的反应,让王和垚想到了二当家。
最懂直男的,还是直男。
“大哥,钢板直男,咱们去看看!”
什么漂亮的庸脂俗粉,让王和垚起了兴趣。
“五弟,你不是要给我疗伤吗?你可不能走开!”
看到王和垚就要离开,哼哼唧唧的赵国豪急的大声喊了起来。
“四哥,不要着急,还要准备些手术用的东西,耽搁不了!放心吧,我马上回来!”
王和垚摆摆手走开。
郑思明轻轻拍了拍赵国豪的肩膀,以示安慰。
“五弟,早些回来!”
赵国豪对着王和垚二人的背影喊道。
王和垚与郑思明进来,透过牢门一根根粗木之间的空隙,他看的清楚,牢房里没有窗户,一张床,两把椅子,牢房里干干净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被关在里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一身黑衣,英气勃勃,女扮男装,坐着的一身绿衣,肌肤雪白,柔情似水。
王和垚一时怔住。
二当家的,怎么留下了两个大美女,还被关在了牢房里?
大岚山的土匪从不打家劫舍平头百姓,不用说,这一定是官府或富贵人家的家眷了。
难道说,这是给他留下来当压寨夫人的?
郑思明瞥了一眼牢房里的两个美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看到两个年轻男子进来,女扮男装的黑衣少女冲着牢房外的王和垚二人喊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赶紧放了我们!官军杀进来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黑衣少女声音脆亮,头发乌黑,肌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黑宝石一般,女扮男装,配着她修长婀娜的身材,明艳异常。
王和垚恋恋不舍,把目光从黑衣少女身上移开,
郑思明转过头来,鄙夷地看了一眼王和垚。
“你的官军已经被打败了,没人能救你们了!”
郑思明冷冷一句,负手而立,懒得搭理牢里的二人。
“高个子,你说的是真的?你们要怎么样?”
黑衣少女着急地问了起来。就连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绿衣少女,也是抬起头来,看着王和垚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