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去年，还没有得到常建新帮助的晋阳守军，他们以那种瘦弱的身体状态守城，那么面对匈奴人如此猛烈的攻城，必然岌岌可危。
可能需要刘琨、刘绍、赵斌、张信四人同时在城墙上，亲自带着士兵，身先士卒的防守，才能勉强守得住。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晋阳守军士兵个个身强体壮，还经过半年多的体能训练，一人能顶去年三个人。
“射！”
密集的箭雨仿佛用之不竭的倾泻出去。
滚木、砖石、火油、金汁等守城物资，疯狂往城墙下招呼。
匈奴兵相较于羌氐胡兵，以及汉兵奴隶，也是个个身强体壮，且拥有不少比例的轻甲抵挡攻击，综合战斗力更强不少。
同时，一些匈奴骑兵还冲到距离城墙几十一百米区域，用弓箭掩护匈奴步兵攻城。
面对羌氐胡兵攻城时，晋阳守军一万支箭矢，上千根滚木，几千块砖石，几十锅金汁下去，可杀伤近两千人，而自身伤亡三四百人。
但面对匈奴兵攻城时，同样数量的守城物资下去，却只能杀伤一千四五百人，而自身伤亡四五百。
为了减少自身伤亡，晋阳守军只能使用数量更大的守城物资，比如原本一个时辰用一千多支箭矢，现在便用两千多支。
这批弓弩手射累了，立刻换另一批弓弩手上。
刘琨、刘绍等人准备了五批弓弩手轮流登上城墙射箭，平均一刻钟就换一批。
这般疯狂，不计浪费的消耗下，到下午的时候，攻城匈奴兵伤亡接近三千人，竟然不比同样攻这么长时间的羌氐胡兵付出的伤亡少多少。
呼延翼脸色非常阴沉，虽然他经历几十年战阵，被天下许多人称为名将，但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知道，匈奴兵有四万人，骑兵两万三千，步兵一万七千。
死伤接近三千，便是超过一成半的比例了，哪怕还不到动摇军心的地步，可呼延翼还是心痛啊。
当今整个北方天下，五胡加在一起人口超过了汉人不假，但五胡如果分开算，其实匈奴人也就一百多万数量罢了。
就当呼延翼考虑着要不要鸣金收兵，直接停止攻城，或者减小攻城烈度的时候。
此时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突然，呼延翼察觉到，晋阳城射出箭雨，以及砸下滚木、砖石等守城物资的频率，似乎下降了不少！
“晋阳守军守城物资要告竭了！”
呼延翼顿时精神一振，阴沉的脸色终于转为笑容。
观战的羌氐胡兵将领，也是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太阳下山前的最后一个时辰，匈奴兵仍然维持着高强度攻城。
当匈奴兵停止攻城，退回去的时候，今日城池攻防战结束。
匈奴兵付出了三千四百多人伤亡，其中两千八百多人直接留在了城墙下，只有六百左右，在受伤以后，能自我退回营中留得性命。
晋阳守军方面，则是伤亡八百多人，其中七十九人还没有抬下城墙便身死，还能抬回伤兵营救治的有七百五十多人。
“全力救治伤兵！”
刘绍没有在伤兵营多待，就被刘琨派来的人叫去商议。
这些伤兵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按照先前的例子，估摸着有一成多救不回来，最终救回来的也就六百八十人左右。
换句话说，其实今日晋阳守军大致是以不到两百人的折损，换匈奴兵两千八百多人。
刘绍来到平时商议事务的地方。
刘琨、赵斌、张信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们要商议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晋阳城的箭矢等各种守城物资，确实要告竭了。
原本预计城中所有库存守城物资耗尽，能杀伤两万左右胡兵。
现在羌氐胡兵伤亡差不多一万一千人，匈奴人伤亡三千四百多，这便接近一万五千人了。
剩下的守城物资，估摸着也就还能再杀伤两三千攻城胡兵，比预期少了些。
“一旦库存箭矢、滚木、砖石消耗完，就只能靠着每天新造箭矢，以及拆城中民房取滚木砖石了。”
“彼时，守城战将由主要以箭矢等守城物资杀敌，转变为只能主要以人力杀敌，同样防守一天，同样杀伤那么多敌军，我们自身伤亡数量将会倍增！”
具体来说，就是比如像今天一天的防守战一样，守一个白天时间，杀伤匈奴兵三千四百多人。
有充足守城物资能肆意使用，晋阳守军自身伤亡数量是八百多人，但若是没有足够守城物资，晋阳守军伤亡数量可能会变成一千六七百人。
这样算的话，是不是只需要十天时间，晋阳守军士兵就得几乎个个身上挂彩？
“呼延翼不可能每天都维持这种烈度的攻城，顶多明天和后天他再疯狂两天！”
刘琨以自身经验断定道。
毕竟，这么激烈的攻城，一天下来，匈奴兵都得伤亡三千四百多人，换做羌氐胡兵，便是得伤亡超过四千人。
此次来攻打晋阳城的匈奴大军，听上去是有十万人，但汉兵奴隶占三万，羌氐胡兵占三万，匈奴兵占四万。
汉兵奴隶，呼延翼已经试过用他们攻过城了，第一天就一个时辰左右攻城，就伤亡一千多人，第二天仅一个上午攻城，就有九千多人登上晋阳城墙之后，莫名其妙‘没了’。
剩下的不到两万汉兵奴隶，呼延翼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用他们攻城。
能让呼延翼用来攻城的，只有羌氐胡兵，与匈奴兵自身加在一起的七万人。
然而，七万羌氐胡兵与匈奴兵当中，又有两万七千骑兵，总不可能让骑兵从马背上下去，如步兵一样去攻城吧？
所以，呼延翼真正能用来攻城的数量，只有四万三千羌氐匈奴步兵。
但是眼下，羌氐胡兵已经伤亡接近一万一千人，哪怕其中受伤后能自己撤回营中留得一命的有一千多人，那么也是超过九千具尸体倒在了晋阳城下。
匈奴兵伤亡三千四百多，哪怕其中六百左右受伤后能自己撤回营中留得性命的，那么也是两千八百多具尸体倒在晋阳城下。
把受伤却还能自己回营的近两千人算作战力完好的士兵，呼延翼现在也只有不过三万一千多步兵还能用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