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
玥卿果断拒绝。
她做事狠辣残忍,是个地地道道的恶人。几位尊使和她一个德行,惯常的那些手段她早已烂熟于心。
无论信的内容是威逼利诱,还是情感绑架,统统无用。
玥卿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剑已断,她索性丢弃,转而抓起桌上的杯盏为武器。
嘭!
无作使闪身避开,杯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他歪着脖子,笑容扭曲。“看来二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他捏着飞镖,施加强劲杀气,快速射过去。
凛冽寒光疾驰,闪花玥卿的眼睛。她闭了闭,想躲却没能如愿。
噗哧!
玥卿不幸中招,吐出一大口鲜血。
锋利的杀气冲进五脏六腑,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几乎快要搅碎她每一寸肌肉。
“我是北阙二公主,你岂敢杀我?”
玥卿拿出那套尊卑贵贱的谬论,试图喝止无作使。
“这里是乾东城,百里家的地盘。你动了我,百里家、我姐姐,还有我父亲,都不会放过你!”
家人是软肋,更是依仗。
无作使没有嘲笑她的天真,因为他倾尽全力协助天外天对抗北离,亦是为了自己惨死的家人。
可惜现在,他唯一的兄弟也死了。
“哈哈哈!”
念及此,无作使悲从中来。“二小姐,我们目标一致,何苦自相残杀呢?”
玥卿冷冷一笑,扶着桌腿,咬牙硬撑着站起来。
“我和你是为家人,无相使可不是。他野心勃勃,一直期盼着父亲出关,光复北离,好继续执掌滔天权力。”
五位尊使各怀鬼胎。
如果不是父亲还活着,天外天早就分崩离析,自谋生路去了。
无作使沉默了,一甩斗篷,坐到椅子上。
两人一站一坐,墙上倒映着他们落寞的身影。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并非纯善,却也不是大奸大恶、自私自利之徒。
“二小姐,我管不着无相,但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态度似有所软化,玥卿一瞧有戏,再接再厉道:“无作使,我不会告诉姐姐你来过。”
言外之意:你赶紧走,别打我们的主意。
无作使听懂了,咧嘴扬起瘆人的笑,牙齿摩擦发出诡异声响,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二小姐,你忽悠我。”
手轻轻放到膝盖上,他往后靠,红艳艳的眸子溢出危险光芒。
玥卿深感不妙,抄起茶壶,倒出里面的水。运气于水流,化成蛟龙,裹挟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冲无作使而去。
“既然不答应,那就去死吧!”
她可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公主啊,高高在上的公主,除开父亲和姐姐,不将天下任何人放在眼里。
“呵!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无作使并不畏惧玥卿姐妹 ,该出手时毫不含糊。
他抓起一只凳子打散水龙,紧接着瞬移到玥卿跟前,抬手就是狠狠的一掌。
噗!
玥卿再次吐出一口血,感觉自己的骨头碎了,全身疼得厉害。
“有本事杀了我!”
她仰头望着步步逼近的无作使,眼底没有半分瑟缩。
无作使伸手点住几个穴位,防止玥卿骤然发疯。然后他打开书信,摊平了放到对方眼前。
上面不过寥寥数语,笔墨已干,纸角泛黄,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注视那熟悉的字迹,玥卿眼眶蓦然湿润,抽噎着轻声念出来:“吾女瑶儿、卿儿,望安。这是父亲的笔迹,他出关了吗?”
空气中染上些哀戚,这是独属于亲情的味道。
无作使眉心动了动,面无表情答:“没有。这是多年前国主闭关时,留给你们的信。”
玥卿的眼泪不争气掉下来,心中的沉郁一扫而空。
她命令道:“给我解穴。”
无作使端详了几秒,确定她不会发疯,抬手解开穴道。
刚得到自由,玥卿便抢过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心口处,低低呢喃:“父亲、父亲……”
在父亲面前,她也只是个小女孩。
无作使放任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打扰。
蜡油一点点消耗,不知不觉间天边微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窗户的光线钻进来,蜡烛燃尽最后一滴油,缓缓熄灭。
玥卿终于回神,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看他,“我还能为父亲做些什么?”
无作使搀扶她起身坐好,“国主需要天生武脉。大小姐倾慕百里东君,我们可以不动他。”
停顿片刻,他提起另一个天生武脉。
“叶鼎之目前隐居姑苏,我们的人一直在暗处盯梢。二小姐真想帮国主,便去姑苏吧。”
玥卿面色犹豫,心里很没底。
当初在南诀时,她极力游说叶鼎之,始终没能成功。
难道这一次,就可以吗?
似乎看出她的忧虑,无作使宽慰:“南诀的时候,叶鼎之信心满满,认为光靠自己就能够达成心愿。
如今不同,现实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只要他不放弃易文君,我们就还有机会。”
玥卿掏出帕子擦擦嘴角的血渍,红唇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你们有计划了?”
“是!”
无作使坦荡承认,“二小姐不愿见到无相使,魂官魄官负责联络,你们不用直接接触。”
这个办法正中玥卿下怀,“好!”
轻风掠过,太阳撒下金黄色光辉,在地上投射出玥卿一人的身影。
十日后,姑苏小院。
月合睡眼惺忪地洗漱好,出门倒洗脸水。
小院门口出现一个深紫色衣着的年轻女子,抱剑站得笔直。
“云沧月合!”
乍然听到高呼,月合吓一跳,脑袋里的瞌睡虫全跑光了。
她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望去,登时气得跺脚,“玥卿,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玥卿满不在乎,清秀的小脸上爬满了笑意,“云沧月合,你胆子真小!”
所以呢?
月合脑门浮现一个问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玥卿不答,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前阵子,我姐姐回天外天,专门带我离开……”
她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通,骄傲又自豪,像极了小饱饱得瑟时的样子。
月合头顶的问号变成一长串,她这是……来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