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宴会厅,步履匆匆,带着几分急切的奔过重重叠叠的油画长廊。
两人像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少女,破土的爱恋如激涌的海涛,呼啸着将彼此的理智淹没。
太久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独处过了。
其实,也没多久。
一个多月。
但对正值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这是段足以比过四季的漫长时间。
温南湫心里砰砰直跳,思绪一片空白,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
跟着他,跟着这个男人走,去哪里都可以。
不知走了有多久,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花园。
花园不算开阔,中间一座小小的喷泉,周遭种满绣球花。
云城进入春季后,气温远比别的地方要暖和。
四月末五月初,正是娇妍绽放的好时节。
花园里的绣球花大多都已开放。
大片大片,团团簇簇的蓝紫粉红,娇艳色彩如彩墨倒入温南湫的眼中,在她眼里映出一片惊艳的缤纷。
爬满藤萝的花架下,秦修聿垂眸静静凝视着面前的人儿。
昏暗的光影里,他的眸中清晰倒映着她的脸,那么深刻,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他的眸光太亮,黑黝黝的瞳孔里,灼光烫得简直有些吓人了。
温南湫站在花架下,一旁的木柱上垂下几段软藤,新生出的嫩芽在寂静的夜里尽情舒展叶脉。
她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花朵的芬芳、嫩叶的清新……
以及——眼前这个眸光滚烫的男人身上木质调的冷香。
似蛊,让人头脑发晕,意乱神迷。
温南湫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是隐隐的有了某种期待。
她无声的吞了吞喉咙,手藏到身后,细白指尖悄然捻起。
佯做平静,她仰头对上男人灼亮的眼眸:“修聿哥哥,我们这样突然出来没关系吗,里面的事情……”
秦修聿:“有你哥哥和宋知砚,那些事不用你操心。”
“可我突然不见了,哥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就让他急一会。”
男人温柔和煦的嗓音里竟裹了明显的焦躁与迫切。
温南湫愣住了。
她很少看到他这样。
怎么了?
正懵着,秦修聿抬腿上前,随即温南湫感觉到自己的双肩微微一重。
是秦修聿一双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肩头。
温南湫侧目看着他落于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目光不自觉往他手臂上延伸,然后想起什么,视线微微黯淡一瞬,心脏猛的刺疼了下。
就在这时,秦修聿握着她肩膀的右手轻轻抬起,指腹温柔缱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再慢慢往上,是她秀气精致的眉眼。
她瘦了,真的瘦了好多,脸颊摸起来都没那么有肉感了。
秦修聿心疼的暗暗叹了口气。
温南湫弄不明白他的情绪,懵懂之际,忽的听见他说:“我想你了。”
这一声,音量是极轻缓的,包含的感情却是异常浓烈。
甚至温南湫还从中听出那么些许委屈的意味。
她更懵了:“我,我就在这里啊?”
她人分明就在他眼前,而且说起来他们其实也没怎么长时间分开过。
她住院那段时间,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每天都能看见她,怎么就突然说“想”呢?
尾音刚落,她纤柔的身体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拥抱入怀。
温南湫听见了他胸腔里那颗生命源泉的跳动。
比擂鼓还让人感到激烈。
仿佛用此向她昭示主人的感情。
温南湫为此感到心惊,虽然不明白秦修聿到底怎么了,但却伸出手臂,轻轻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我也想你了。”
她说。
秦修聿瞳孔一颤,眼睛里竟闪烁起薄薄的水光。
随即他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
温南湫自然不会明白他的心情。
她生病住院的那一个多月里,他也跟着煎熬了一个多月。
他天天看着她,却不能靠近她。
他看着她痛苦,却帮不上任何忙。
那种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总算熬到盼到她情况所有好转,可以出院了,可他依旧不能与她在一起。
她在家休养,而他只能通过手机了解她的情况。
等到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见她,终于能有短暂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又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或事来打扰他们。
秦修聿忍得很辛苦,已经濒临理智的界限了。
于是不管不顾将她带走,于是不经思考说出那句——
‘那就让他急一会’
现在,他只想和她单独在一起。
他甚至想,干脆直接向温南屿坦白算了。
大不了受一场骂挨一顿打!
可到底顾虑着温南湫的意愿,心里再难受,他最后也只是像这样把她拉到无人的地方,抱抱她,最多——
再亲亲。
不能再做更多了。
抱了不知有多久,秦修聿心内翻涌的情绪总算稍稍被抚平。
温南湫白皙脸颊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胸膛,轻言细语开口:“其实,我都知道。”
秦修聿手掌带着宠溺之意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知道什么?”
温南湫想起那些事,鼻腔酸了一下,清软的嗓音微微发涩。
“云城大学那次,是你有意为之吧。”
“当然,还有今晚,安排我和小朵见面。”
他想帮她。
哪怕不能重新站上舞台,也希望她的内心不要再那么沉重。
想让她明白,她很好,一直最好。
秦修聿不说话。
温南湫从他怀里慢慢抬起头来,杏眸清亮。
秦修聿凝望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喉头骤然发紧。
染上晨露的白玫瑰,格外诱人采摘。
秦修聿想,这是他的白玫瑰,必须要悉心呵护。
不能摘!
至少现在,不能!
小姑娘拉起他的手臂,将他衣袖拉高。
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小臂上,两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温南湫眼底。
一道深刻的咬痕,一道足有指长的划伤!
温南湫都记得。
这些是她发病时候伤的。
要多深的伤,才会留下这么明显,久久消不掉的疤痕。
秦修聿当时,该有多痛啊。
他可真是个傻子。
那时候的她那么危险,他应该离得她远远的才对啊。
“我还知道,每天伴我入睡的琴声,醒来新鲜的玫瑰,花样百出的饭菜……都是你……”
“我……我伤了你,你流血了。”
“修聿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很危险。”
温南湫早就想向他道歉,可在宴会厅里人太多,她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