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风雪渐缓,残破的宁远城上,浓烟尚未散尽。破碎的城墙间,火光映照着将士们满是硝烟与血污的脸庞。
袁崇焕立于城头,冷厉的目光越过满地狼藉,盯着远方正在溃逃的后金残军。火光映照下,他浑身玄甲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宛如一尊肃穆的战神。
副将高英快步上前,面色难掩激动:
“将军,后金先锋已溃!这次夜袭,他们损失惨重!”
袁崇焕点头,他缓缓扫视四周,神情冷峻。
“传令,全军戒备,不得松懈。”
“鞑虏既已试探,必有后续动作。”
高英抱拳,沉声道:
“末将领命!”
火光映红了整片雪原,天雷炮巍然屹立,炮口冒着缭绕的青烟,地面上满是被炸裂的残肢断骸。**连珠火铳**还冒着余烬,士兵们粗重喘息,手中铳枪微微颤抖。
初次上阵的新式火器,以雷霆之威击溃了敌军。
冯继贤满脸惊骇,久久未能回神。看着那被炸得稀碎的敌军尸骸,终于咽了咽口水,颤声道:
“将军……这天雷炮,当真威力无穷。”
他眼中既有震撼,更有一丝隐约的不安。
袁崇焕冷冷看了他一眼:
“威力确实惊人,但远远未到极致。”
他缓缓扫视那些操炮的士兵,眉头微皱。
“炮兵动作迟缓,装填不稳,火铳士卒发射散乱,命中率不足……”
尽管火器威力震慑四方,但操作生疏、战法未成,这支火器部队尚有不足。
“若是后金大军压境,如此散乱的火力,未必足以定胜负。”
袁崇焕心中冷静地分析着。
袁崇焕迈步走到一名操炮士兵面前,那人正紧张地擦拭炮膛,手忙脚乱,火药袋险些掉落。
“怎么回事?”袁崇焕冷声问道。
士兵脸色煞白,连忙跪下:
“将军恕罪!末将……末将不慎,炮膛未及时清理,装填火药时险些点燃……”
“险些点燃?”袁崇焕沉声道:
“火器,容不得半点马虎!”
士兵吓得连连叩首:“末将知错!末将知错!”
袁崇焕冷冷地看着他,挥手道:
“下去!三日之内,练熟装填火炮,否则按军法处置!”
“高英!”
高英连忙上前,抱拳道:
“末将在!”
“命炮兵营连夜加练火炮装填,弩兵与火铳营训练射击配合!”
他目光如刃,扫视着城头的所有士兵:
“三日内,火器部队必须成为杀敌利器!”
高英大声领命:“遵令!”
深夜,袁崇焕站在营帐内,火光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庞。
桌案上摊开着整份火器部队的操练计划和城防部署,火红的标注密密麻麻。
高英神色凝重地禀报:
“将军,火器部队虽初战告捷,但士卒操炮生疏,射击散乱,确如将军所言,仍有隐患。”
袁崇焕点头,低声道:
“火器威力虽强,终究还需人来驾驭。”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火器之利,在于速战速决!”
他缓缓站起,目光如刀:
“明日起,炮兵每日操练装填百次,火铳营昼夜轮训!”
高英眉头微皱:
“但将士体力……”
袁崇焕冷冷打断:
“鞑虏不会因为我们疲惫就停下屠刀!”
他语气冰冷:
“宁折不弯,练到极致!”
高英抱拳,大声道:
“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
天尚未亮,刺骨的寒风席卷着辽东宁远城。
残破的城墙上,天雷炮静静地伫立着,炮身上还残留着昨日战斗的硝烟与血迹。火铳甲士们身披厚重战甲,站成整齐的队列,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袁崇焕披着玄甲,冷峻的目光扫视着面前这支沉默的军队。
这些士兵,有的还带着昨日厮杀的血迹,有的眼神空洞,疲惫而迷茫。但更多的人,目光中开始多了一抹不同的色彩。
一种被昨日的火器之威震撼后,渐渐燃起的光芒。
袁崇焕缓步走上高台,迎着寒风,声音如雷:
“尔等昨日所见,便是火器之威!”
“鞑虏之躯,如何挡得住天雷炮与连珠火铳?*
将士们互相对视,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漫天的火光、敌军在烈火与铅弹中哀嚎溃逃的画面。
曾经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后金骑兵,竟也在那雷霆般的火力下狼狈而逃。
副将高英高声喝道:
“昨日之战,尔等是否已知,鞑虏也不过如此!”
沉默片刻,人群中终于有人大声回应:
“杀鞑虏!”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炸裂般响起:
“杀鞑虏!”
“杀鞑虏!”
喊声如滚雷般震动整座城池,久久不散。
袁崇焕眯起眼,冷冷压下手臂,示意众人安静。
“可你们知否?”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而凌厉:
“昨日之胜,非尔等之功,乃是火器之威!”
话音一落,军阵中的士兵们纷纷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羞愧。
袁崇焕步步逼近,声音愈发冷冽:
“若无这天雷炮、连珠火铳,凭你们这般畏战退缩,岂能挡得住鞑虏铁骑?!”
“鞑虏再来,若你们手软脚软,火器再强,又有何用?”
士兵们被这番话击得脸色苍白,却无一人反驳。
袁崇焕目光如刀,缓缓举剑:
“我问你们!——敢不敢与火器同生死?”
沉寂片刻,一名年轻士兵忽然高声喊道:
“敢!”
袁崇焕猛然回首,盯着那人,冷声问道:
“汝名何?”
那人挺直脊背,满脸血污,声音洪亮:
“末将,刘明!”
袁崇焕冷笑:
“刘明,昨夜你慌乱装填火药,险些误伤同袍,可知罪?”
刘明一愣,随即重重叩首:
“末将知罪!”
袁崇焕目光如炬:
“可敢补罪?”
刘明咬牙,大声吼道:
“敢!若有退缩,愿受军法!”
袁崇焕满意地点头,高声道:
“我袁崇焕在此要求!三日之内,练成铁血火军!
若有人怯战退缩,军法伺候!”
“若成,鞑虏必葬于我等炮下!”
高英立即高喝:
“全军听令!即刻操练火器,不熟练者,军法处置!”
士兵们目光一凛,齐声怒吼:
“誓死从命!”
清晨的寒风割面如刀,天雷炮的炮身在晨光下冷冽生寒。
士兵们开始了高强度的火器操练。
火炮组——轮番清膛、装填、点火、转移位置。
火铳营——反复装填铅弹、瞄准、射击,迅速更换火铳。
每一声命令下,便是一次汗水与血泪的磨砺。
有士兵因装填失误,火药爆裂炸伤了手臂;有人因搬运炮弹不慎,跌倒扭伤。可没人敢停下。
“快!再快!”
“三息之内,装填完毕!”
“举枪!瞄准!射击!”
炮声、铳声、怒吼声,交织成一曲铁血的战歌。
曾经畏缩的士兵,渐渐在汗水与硝烟中挺直了脊梁。
三日后,宁远城头。
天雷炮冷冷地指向北方,火铳甲士整齐列阵,铠甲反射着寒光。
袁崇焕负手而立,眸中带着淡淡的锋芒。
“如今,尔等可敢言敌?”
城头回荡着整齐而洪亮的怒吼:
“敢!”
袁崇焕缓缓点头,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鞑虏再来,便叫他们知我大明火军之威!”
风雪静止,火器列阵。
宁远城头,火器已成军魂,烈焰燃尽懦弱,铸成钢铁意志。
“宁远不破,辽东不失!”
“鞑虏敢来,火炮焚身!”
晨曦微露,风雪渐止。
城头上,天雷炮静默伫立,火铳甲士整齐列阵,士气如虹。
袁崇焕负手而立,眺望北方苍茫雪原:
“火器已成,鞑虏再来,必叫他们血染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