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门里面,是一个世界。
麒麟门外面,又是一个世界。里面就是俗称的皇宫禁地。
没有宪兵驻守。只有一些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不带武器。但是显然战斗力不俗。
他们也可以称作是大内高手。他们都是侍从室直属的警卫。只负责贴身保护要员。
一般来说,他们很少离开总统府。
除非是跟随委座出行。又或者是夫人出行。
除了委座和夫人,其他人应该没有资格了。
张庸忽然睁眼,是地图提示,有一队密集的白点,迅速的从麒麟门里面出来。
睁开眼,果然看到一队穿着深色中山装的警卫,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躲到一旁。暗暗的观察。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做什么?是换防?还是委座刚刚从外面回来?
好奇……
但是也不敢多看。
免得附近有人在暗中观察他。然后又节外生枝了。
心有所觉。
从麒麟门里面出来一个姑娘。
也是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女式的,稍微修身一点点的。
白点。不是黄点。
她来到麒麟门外面,看了一眼张庸,问道:“你就是张庸吧?林主任叫你进去。”
“是。”张庸急忙挺直身躯。抖擞精神。
“跟我来吧!”
“谢谢!”
“不要乱跑。”
“明白。”
张庸规规矩矩的跟在姑娘背后。
同时暗暗的观察地图。发现麒麟门里面的道路,还是弯弯绕绕的。
严格来说,其实是障眼法。是用各种影壁,或者是竹林分隔开。人为的造成环境很复杂的样子。让人不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刺客什么的,也不敢轻易混进来。进来可能就出不去了。
但是,对于有地图监控的张庸来说,这一切障碍都是不存在的。高空俯瞰,发现自己不过是在绕来绕去。走了十几分钟,直线距离才走出两三百米。有三分之二的路程都是故意绕路的。
有些影壁,其实是可以翻越的。
有些竹林,也是可以穿越的。
如果是可以抄近路的话,可以缩短至少50%以上的路程。
但是,如果是没有地图监控,不熟悉地形的话,只能乱跑。最终可能是跑入各种死胡同。
嗯,在麒麟门里面,还有一些断头路。或者是死胡同。
刺客如果跑到里面去,绝对死定。
忽然……
地图边缘出现大量密集的白点。
这些白点进入总统府以后,距离张庸是越来越近。
咦?
是谁呢?好大的阵仗。
不动声色。
默默观察。
不久以后,在五十米外,另外一条走廊,有大群人出现。
悄悄的斜眼看了看。好家伙。当中那个,好像就是委座。
再看……
得,真的是他。
厉害了。距离只有五十米啊!
拿出汤姆森,突突突,立刻改变历史啊!改变世界啊!
有点热血上涌。
好想改变历史。
但是很快,这个年头又消散了。
拉倒吧。历史走向没改变,他还能略知一二,从中渔利。
如果突突突一下,改变了历史。那他掌握的历史走向,都会发生变化。再想渔利,难度就大了。
果然,小人物在历史的面前,都是渺小的。
“请稍候。”
“是。”
前面有人封路,示意他们稍等。显然是委座优先通行。
委座优势在我……
十几分钟以后,委座过去了。可以继续走了。
姑娘带着张庸进入一个小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实木的。很沉重。很结实。想要掀桌子,不可能。两侧各自摆着五张椅子。也都是实木的。同样很沉。想要举起来,砸到对面,估计不太可能。北边的主位还有一张。应该是领导坐的。
“请坐。稍等。”
“谢谢!”
张庸坐下来。
挑选了距离主位最远的椅子。
嘿嘿。他以前上大学,每次上课都是坐最后面的。
老师也心知肚明。坐后面的同学,都是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的。能来上课就不错了。玩手机、、睡觉,那都是正常操作。还有小夫妻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饭的。只要不影响前面的学霸上课就行。
“请喝茶。”
“谢谢!”
张庸站起来。
想要拿一把大洋给对方。但是又忍住。
这里是总统府啊!钱财不可外露。万一别人都以为自己很有钱,那就糟糕了。
话说,这些天子近臣,敲人竹杠的办法也是很多的。如果是被他们盯上了,那就糟糕。论敲诈勒索的手段,他张庸连入门都算不上。
办事可以。
卖命也行。
但是,抢我的钱绝对不行!
就算是委座,想要抢我的钱,也绝对不行。除非拿东西来换。
年轻姑娘走了。张庸独自呆坐。
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应该没有吧。好想往后一躺,将双腿架在桌子上。
很不雅观。很没素质。但是,真的很舒服啊!
可惜不敢。
这里是什么地方?总统府啊!
以为是伱家啊!在这里也敢将双腿搭在桌面上。万一被委座看到……
好安静。
附近也没有白点。
总统府里面,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少。
外面的空旷花园草地,除了偶尔巡逻经过的警卫,根本没有外人。
在这里上班的人,肯定不会到处乱跑。
可能是因为地方空旷,所以,清风徐来,倒也不是很热。
唉,马上又是夏天了。外勤又要受苦了。
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都是非常要命的。尤其是蹲伏的时候。蚊虫叮咬。生不如死。
唉,好无聊……
张庸决定还是往后一躺,然后将双脚搭在会议桌上。
如果有人靠近,他再放下来。
果然,好舒服……
委座估计都没有自己这么惬意。
他的生活好像是苦行僧?只喝白开水。纯粹自虐。那么好喝的可乐都不喝!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你的头,像地球,有山有水有河流……”
闷。哼哼。
反正没有人听见。肆无忌惮。
也有刺激感。
在老蒋的总统府,唱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何等刺激?
终于……
地图提示,有三个白点朝自己走来。
可能是林主任?
张庸立刻收回双脚,坐好,拍拍桌面,又吹了吹。确保没有痕迹。
果然,三个白点来到了会议室的外面。但是,只有两个人进来。还有一个人留在了外面。不知道为什么。
带头的是一个中年人。穿着灰色中山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根钢笔。戴着老花镜。一看就是老干部的模版。
另外一个就有点年轻。也是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身材比较瘦削。
“长官好!”
看到有人进来,张庸立刻站起来。立正。敬礼。
特务处算半个军事系统。遇到长官,立正、敬礼是没错的。
当然,你要是牛皮的话,单纯立正也行。
再再牛皮的话,可以无视一切的规矩。你的行为就是规矩。
“张庸是吧?坐近一点。”一个中年人说道。
“是。”张庸于是往前挪一个位置。
之前是倒数第一。现在是倒数第二。
中年人:……
指着左边第一个座位,“坐这里!”
张庸:……
哇靠!不会吧?上来就出大招!
这特么是坐讲台旁边啊!真真的VVIp宝座。小学的时候坐过。后来就不敢了。
“长官,我……”
“坐这里。”
“是。”
张庸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乖乖的坐在左手边第一个座位。
中年人在主位坐下来。另外一个坐在右侧第一个座位。正好和张庸面对面。他的神情,似乎有点阴森。
张庸勉强朝对方笑了笑。表示善意。结果,对方毫无反应。
“擦,这是看我不爽吗?”
张庸悻悻的想。
自己好像没有得罪总统府里面的人。
哦,也不对。自己得罪了汪院长。得罪了汪家。对方可能是汪精卫那边的?
行政院也是在总统府里面。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虚与委蛇了。直接无视。
没错,就是这么拽。
既然确定对方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还微笑?做梦!
多看你一眼,老子都不乐意!
出了这个门,有机会,直接一闷棍打晕。然后拖走。
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人畜无害。
“张庸……”
“到!”
张庸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响亮回答。
中年人:……
欲言又止。但是很满意。
举起手,虚空按了按,示意张庸坐下来。
“谢长官。”
张庸坐下来。
将腰杆挺的笔直。目不斜视。
“不用紧张。”
“是。”
“我是林蔚。你叫我林主任就好。”
“林主任!”
“今天找你来,是要给你一项秘密任务。这个任务,经过我们仔细考量,最合适的人选是你。”
“请问长官,是什么任务?”
“那张图纸是你缴获的。你的功劳最大。但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找到幕后主谋。其他人确实有点懈怠。现在,我决定让你全权接管调查。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揪出幕后主谋。”
“是。”
张庸平静的回答。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是总统府。
和他说话的人,就是侍从室的(常务)副主任。他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先答应下来再说吧。
能办就办。不能办,那就算了。
最好也是被评价懈怠。然后就可以解除进功德林的危险了。
最怕的就是别人都没有找到,结果自己一出门就抓到了。那就糟糕。有时候运气太好也不是好事。
“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日寇干的……”
“你有什么证据?”
说话的是对面的金丝眼镜。他打断了张庸的说话。
张庸眉毛上扬。
果然,这个家伙绝对是亲日派,公开帮日本人说话。
玛德,你不要让我在总统府外面遇到你。否则,绝对活埋了你。狗汉奸。老子还没活埋过人。找时间活埋几个狗汉奸试试。又或者是挂在路灯上示众……
“这位是……”张庸面无表情。
甚至都没称呼长官。
长个卵!
狗汉奸!
还想我叫你长官?
我没有说“这头猪是谁”,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哦,这位是刘锡范,刘秘书。”
“什么饭?烂稀饭?”
“你说什么?”
刘锡范顿时就炸毛了。
对方一个小角色的,居然敢当面讽刺他?
张庸撇撇嘴。懒得回答。
这都是癞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啊!还需要说?
“不许胡说,刘秘书是行政院的秘书。”
“是。”
张庸低头,表示受教。
林主任说话,他听。但是其他人,呵呵。爱听就听。不爱听就不听。
刘锡范顿时就更加生气了。
今天,他确实是代表行政院来的。因为行政院也在总统府里面。汪院长可能也有危险。
“为什么不是两广那边的人做的?”
“你有什么证据?”
“你!”
刘锡范顿时被噎住。
忽然感觉这六个字好熟悉。好像是自己刚才说的。
反了!
反了!
对方居然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原样奉还!
好嚣张!
好猖狂!
“既然说证据,那就找证据吧!”张庸斜着眼睛看对方,故意挑衅。
草,你一个秘书,我怕你?
如果你是女的,又年轻,又漂亮,老子倒是有几分忌讳。怕你上面有人、背后有人。但是,你是男的!
柿子专门挑软的来捏。老子挑的就是你。
如果是其他人,老子都打不过。但是正好可以打过你。哈哈!
不服气就出去外面单挑!
没错,老子就是欺负你!
“这是给你的。”林主任递给张庸一个信封。
张庸顿时心头一喜。
信封?
美金?
好啊!好啊!我太喜欢了!
“就这样。”林主任站起来,“我希望尽快收到好消息。”
“愿为党国效劳!”张庸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早知道有奖励的话,早就努力了。
地图提示,外面那个人,悄悄的走了。没有等他们出来。
走出会议室。
告辞。
悄悄一个人。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
美滋滋的打开信封。
顿时傻眼。
信封里面,不是美元,也不是银票。
里面是一些特殊的优惠券?
没错,好像是优惠券。和后世的优惠券差不多。
全部都是繁体字。一时间也认不全。好像有很多非常生僻的字。真是要命了。
到底是谁设计的优惠券?特娘的。那么多生僻字。
不想给优惠就直说。
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在这里也不方便仔细琢磨。否则,会被人看到的。
不久以后,有白点到来。就是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姑娘,现在又来带他出去。
一路无话。
乖乖的回到麒麟门外面。
随后走出总统府。
在警卫处拿出自己的武器。签名。表示自己已经离开总统府了。
“组长!”
“组长!”
陆克明、林楠生等人簇拥上来。
张庸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结束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内心暗暗怨念。
闹半天,就搞了几张优惠券回来?
小气……
回到鸡鹅巷总部。
发现谷八峰和李世群已经走了。
还好。这两个家伙不在。但是李伯齐居然在办公室。
飞一般的冲去见李伯齐。
也没敲门,直接闯进去。
李伯齐抬头看着他,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张庸木然片刻,讪讪的退出去,立正,大声喊:“报告!”
李伯齐没反应。
张庸:……
啊啊啊,好生气,居然晾我在门口。
但是,没办法,别人又升官了啊!都回来总部主持工作了。
真是的。处座的安排,也太刻意。
你留一个人在总部主持工作不行吗?偏偏是要将总部的人全部调走,然后将李伯齐千里迢迢调回来?
哼,不让我进去?我懒得进去!
故意将信封拿出来,将里面的优惠券抽出来,故意在手中把玩。
李伯齐看到了,神色一动,“进来。”
“是。”张庸立刻快步尽快,将信封和优惠券往桌面一放,“林主任给的,是什么东西?”
“不值钱。”李伯齐冷冷的说道。
“我就知道。”张庸悻悻的伸手将优惠券拿起来,准备撕了。
不值钱的东西,要来做什么?
看到心烦。
“这是地契!你个笨蛋!”李伯齐忽然破口大骂。
“地契吗?”张庸疑惑的仔细看。
没看出来啊!
和印象中的地契完全不同。
想骗我?
“你懂个屁!谁会在上面写地契那么大的字?这不是授人把柄吗?”李伯齐继续骂道,“这都是约定俗称的潜规则。上面那么多生僻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假冒。你拿着这个券去民政署,那边自然会有人给你处理。让你挑选地皮。”
“挑选地皮?做什么?”张庸不懂。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挖个坑,将你自己埋了!”
“我真的不懂嘛……”
“宅基地!”
“哦……”
张庸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林主任就是不开窍。
这年头,居然都没有人发展房地产!居然都没有房地产商!房子都是自己修的。
当然,你也可以买别人的房子。连地皮一起买过来。
眼下的金陵,市区中心,地皮还是比较贵的。但是边远一点的,应该很便宜。
“那上面……”
“五折。就是一半的价钱。”
“还要钱啊?”
“不要钱!白送!你满意了吧?”
“不是。组长,我觉得,不如我们特务处自己集体建房,然后公开出售……”
“你闲得没事干了?”
“不是。组长,这真的是发财的好路子!咱们搞几块地皮,然后建房,对外出售……”
“滚!”
“哦……”
张庸只好怏怏离开。怨念不断。
真是的。不开窍的老家伙!这么崭新的敛财思路都不接受。
随随便便就能敛两万亿啊!
钱多了,还可以自己养一个歌舞团!个个都是美女。真的能歌善舞……
那个享受……
抓一万个日谍都没有两万亿的!
老古董!
食古不化!
活该赚不到大钱……
“回来!”
蓦然间,李伯齐又叫。
张庸立刻乖乖的转回来。一本正经的立正。
“林主任和你说了什么?”
“就是让我尽快找出幕后主谋。但是没有限期。”
“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有一个叫做烂稀饭的。是行政院那边的秘书。我和他怼上了。”
“嗯,这个投名状不错。”
“投名状?”
“你怼了行政院那边的人,等于是向委座递交投名状嘛!不错,开窍了。”
“不是,我……”
张庸很想说,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投名状啊!
真的。
谁知道……
晕,完蛋了。
向委座递交投名状?
委座信任+1?
距离功德林又近一步?
呃……
无语了。
屁大的事,也算投名状嘛?
唉……
“另外,还有个事,需要你亲自处理。”
“什么事?”
“去找秋山重葵,将阎广坤带回来。”
“啊?”
啥?
阎广坤?
终于是提到他了?
他好像是那边的人。哦,其他人不知道。
“我去?”
“对。你去。秘密任务。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可是……”
“他是那边的人。”
“哪边?”
“红色。”
“啊?”
张庸装傻。
李伯齐居然也知道?
晕……
你知道阎广坤是红色的人,你还叫我去带他回来?
这不是坑我吗?
“组长,阎广坤是红色,那带回来……”
“其他人又不知道。处座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实证据。现在多事之秋,处座也顾不上这事了。”
“组长,伱救一个红色回来,你不怕惹麻烦吗?”
“我被拷打过了。”
“呃……”
张庸顿时噎住。
似乎很有道理。
他和曹孟奇,之前的确是被内部甄别过。
因为曹孟奇那个刺头,愣头青,说话太冲,导致李伯齐也被拷打过。好像现在身上还有伤痕。
李伯齐不会是因此破罐子破摔,干脆给红色做事吧。
反正打都打了,如果我不帮红色做点事,岂不是白白挨打?
但是回头想想,又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你害怕?”
“组长,你是红色吗?”
“曾经和他们接触过。但是,我手上有他们的人命。这关过不了。”
“组长,你杀过红色?”
“杀过。那时候我刚刚加入蓝衣社。还是一个小角色。跟着其他人执行任务。以为他们是敌人。奋不顾身的冲在最前面。自己挨了一枪。但是也打死了他们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他们的重要人物。”
“这……”
张庸沉默了。
原来李伯齐还有这样的经历。
唉……
一声叹息……
原来的猜想,全部化成空。
李伯齐不是红色。他还杀过红色的重要人物。
然而,枪战当中,又有谁能控制自己的命运呢?李伯齐自己也中了一枪。
或许,稍微犹豫,死的就是他自己。
以为他们是敌人……
大浪淘沙,谁知道光明是在何方?谁知道哪个党派才是华夏的未来?
“那你现在帮红色,是赎罪吗?”
“不是。是我觉得这边没希望了。或许那边还有一点希望。”
“这边没希望了?”
“看看你手上的优惠券。”
“什么?”
张庸不解的将优惠券拿出来。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讨厌那些生僻字……
“文官爱财,武官爱财,大家都爱财,能打败日本人才怪。”
“这……”
张庸欲言又止。
感觉好像李伯齐是在教育自己。
但是……
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他也没办法反驳。
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当官的,都贪财,贪婪,那肯定是没希望的。腐败会蛀空战斗力。
所以……
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留在这边继续祸害就行了。就不要去祸害别人红党了……
“曹孟奇呢?”
“他?他不喜欢红色。他只想打仗。”
“不是。我是问他,去什么地方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看到他。”
“被处座带去广州了。”
“哦……”
“处座忌讳你和曹孟奇在一起。决定还是将你们分开。”
“为什么?”
“因为曹孟奇会打仗!还是黄埔生!有资历,有学历,其他人都是他的小弟弟!”
“哦……”
张庸无语。
老曹这么重要的吗?
好像也是……
毕竟是黄埔生啊!越老越值钱!
随着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黄埔生会更加的值钱。尤其是前面几期。
随着战争进程,黄埔系会迅速的崛起。
国军所有精锐,基本上都是黄埔生带。
老曹虽然不是前面几期的。可是,在特务处的中下层里面,他就是老大。所有的后来的黄埔生,都是他的小弟弟。而且,从今年开始,估计处座也要不到黄埔生了。那就更加珍稀了。
“去将阎广坤弄出来。”
“然后呢?”
“看他自己抉择吧。是回去那边。还是回来这边。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他是爬山虎?”
“不是。”
“你怎么知道?”
“反正他不是。”
“哦……”
张庸心想,他不是,难道你是?
但是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李伯齐都不是红色。怎么可能是爬山虎?
说起来也是诡异。这个爬山虎,到底是谁?
它是否真的存在?
搞得神秘兮兮的。
“可是,如果让别人知道……”
“你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呢?”
“我……”
张庸顿时噎住。
哑口无言。
好有道理。
但是,这件事你李伯齐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背后坑我?万一你给我安排一个陷阱呢?
俗话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自己想办法。”李伯齐说道,“既能够将阎广坤弄出来,又让别人抓不到你的把柄。就算是我向处座告密,你也有足够的理由开脱。如果你被怀疑,你也有办法潜逃。如果能反咬我一口,那就最好。”
“不是,组长,这难度也太大了。”张庸立刻不干了。
我是菜鸟啊!
我是小萌新啊!
你不能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
人要救,还得洗清嫌疑,还得反咬一口。这是我能做的事吗?
“觉得难度大?”
“很大。”
“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不是……”
张庸悻悻怨念。
得,李伯齐又开始尖酸刻薄了。说话发疯。
忽然觉得这个家伙,似乎有点自毁的人格。经常游走在自我毁灭的边缘。经常做些危险的事。
有时候做了一些特殊的事,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幸好这个家伙不是红色。否则,他的上司,估计比李云龙的上司还头痛吧。
这家伙简直就是在踩着复兴社的红线跳舞……
“还有一件事。”
“还有?”
张庸翻白眼。
大哥,不带这样的啊!
光一个拯救阎广坤的任务,我就头大了。你还来?
我又不是生产队的驴……
“娜塔莎在哪里?”
“杭州。”
“带她来上海。”
“做什么?”
“有用。”
“什么用?”
“你先带她来。她掌握有一套远程联系的应急密码。对那边非常有用。”
“又是那边?”
“你不是和那边暗通款曲吗?惊讶什么?”
“我……”
张庸顿时被打败了。
晕死!
李伯齐什么都知道!
这个老六!
真是老六啊!太阴险了!
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呢!谁能想到……
“处座知道吗?”
“如果处座不怀疑你,之前为什么要抽走你麾下所有人?”
“他怀疑我?”
“他怀疑任何人。包括戴一策。包括周伟龙。包括毛人凤。”
“那……”
“这边有红色的卧底,那边也有这边的卧底。很多卧底都是处座亲自安排的。其他人都不清楚。包括毛人凤。他们传递回来的信息,连毛人凤都不知道。”
“这……”
“所以,你的线人呢?你的安全屋呢?”
“我……”
张庸第一次耷拉着脑袋。
好吧。这次,甘心认错。
没想到局势原来这么凶险。其他人真的不是傻瓜啊!
既然戴老板都能怀疑,那钱司令呢?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有怀疑?甚至包括委座?
唉,线人,安全屋……
好像是要认真搞搞了。
处座的城府太深,得预防他什么时候拿个布口袋将自己装了……
“组长,你有线人吗?”
“有。”
“安全屋呢?”
“有。”
“当我没问。”
张庸悻悻的闭嘴。自讨没趣。
暗暗给自己立个flag,出去以后,立刻去搞线人,去搞安全屋。
忽然又听李伯齐说道:“但是,关键不在于这些。关键在于,你要有和处座讨价还价的实力!安全屋只能保命。只有在你承认失败的时候才能动用。”
“什么意思?”张庸不懂。
“处座为什么服软?”
“不知道。”
“因为你有让他服软的本事。”
“何解?”
“第一,你能赚钱。第二,你能抓日谍。第三,你有退路。”
“第三……”
“他舍不得让你跑去空军那边。”
“哦……”
张庸明白了。
归根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就是因为自己有特殊的本事,所以,处座最后也不得不让步。
否则,自己就全心全意的加入空军了。到时候,自己的成绩,就和处座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呵呵。他当然不舍得。所以,最后不得不委婉的示好。
告辞。
出来。
感觉身上的胆子又重了。
李伯齐透露了那么多的信息,张庸反而是越来越担心了。
好害怕这是李伯齐的最后交代。
在谍战剧里面,如果某人如此交代,多半就是要领盒饭了……
“不会的……”
“不会的……”
张庸用力拍自己的脑袋。
李伯齐有线人,有安全屋,即使出事,他也能躲藏起来。
“组长!”
“组长!”
沿途不断有人问好。
张庸抬头看天。大晴天。阳光很好。
可是,他却感觉到一丝丝的阴冷。或许是因为心情吧。
按理说,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确实被李伯齐的话影响到了。唉,心志还是不够坚定啊……
“张组长!”
忽然听到姜毅英的声音。
张庸侧头。确实是姜毅英。旁边还跟着李静芷。
急忙将心思收回来。
果然,走神的后果很严重。别人来到自己身边都没发现。
如果他们是刺客的话,自己已经完蛋了。
“姜组长。”张庸点点头。
“我有一个情报补充。你有时间吗?”姜毅英说话比较直率。
“有。”张庸回答,“在哪里说?”
“还是回去我们电讯科吧!”
“好。请。”
“请!”
三个人回到电讯科。
凌燕也在。资料也准备好了。显然,是她安排姜毅英来的。
张庸拿过一本厚厚的文件夹。里面都是最近几天截获的电报。一部分是翻译出来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信息。
汉口的棉布多少钱一匹……
广州的大米多少钱一斤……
长沙的桐油……
等等。桐油?
张庸意外发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仔细阅读。发现日寇在电报中居然提到,说是长沙的桐油,近期价格连续上涨。原因是供货减少。
心思一动。
“还有关于桐油的信息吗?”
“有。”
凌燕很快找到。
张庸拿过来仔细看。是汉口的桐油价格也上涨了。
日寇的打探非常的详细。电报里面也说的很详细。价格上涨,是因为有人囤货。在源头就被收购了。
“廖盼兮?”
“好快……”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应该是廖盼兮开始动手了。桐油价格上涨是前几天才开始的。
计算一下时间,廖盼兮从筹备到动手收购,再反应到长沙和汉口,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湘西是桐油重要产区。产量高。提纯技术好。廖盼兮应该是从那边开始的。
不过,湘西的土匪很多。希望她注意安全。她坐镇大城市。安排中间商去收购即可。有时间提醒提醒他。然后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安排一些武装力量在她的身边……
忽然想起湘江边的战斗……
好像有很多遗留下来的红军战士……
拍拍自己的脑袋。
都想到哪里去了?
“所以,你们掌握到了什么信息?”
“这些。”
姜毅英整理好了一沓资料。
张庸拿过来。看了看。发现都是广州那边的物价。
大米涨了……
棉布涨了……
似乎所有物价都在涨……
“这是……”
“那边的军队在大量囤积物资。”
“准备打仗?”
“对。”
“原来如此。”
张庸恍然大悟。明白她们想要做什么。
她们分析出了核心的情报,就是两广那边,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战斗准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既然要发起战争,那肯定得预先囤积物资。
大量囤积物资,必然导致物价上涨,导致市场缺货。最终会反应到零售终端。
所以,大规模的战争,是不可能欺瞒的。
精明的情报机构,通过分析对方的市场经济,就能判断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
等等!
她们为什么来找自己?
这些经济情报分析,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啊!
他只会抓日谍……
“给我?”
“对。”
“谢谢!”
张庸将情报收起来。
这些都不算是绝密信息。没有保密级别。
她们报告上去也没用。没有人在乎这些。根本不会重视的。
在她们眼里,只有自己是另类。
只有他张庸可能会有一点点改观。她们也想做出成绩。
大部分人都想进步。这是肯定的。
问题是,电讯科的专业壁垒非常墙。外面的人很难进去,里面的人也很难出来。
想要立功,除非是破译重要情报。或者抓获重要电台。后者好像还是外勤的功劳大一些。电讯科也就是打下手的。情报分析什么的,从来都不是电讯科的业务范围。不然要情报科做什么?
但是很显然,情报科不会对经济情报感兴趣。
比如说,张庸此时此刻,最感兴趣的,也不是这些经济情报。而是感慨日寇的电台。
挖了个槽的,日谍的电台真多啊。也真是空闲。居然有心思发送那么多零零碎碎的情报。没说的,就一句话,电台多的要生锈了。好想弄一些过来。日谍用来发送这些情报,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拿着,我有用。”
“谢谢!”
“到时候,你们是头功!”
“谢谢!”
凌燕和姜毅英将张庸送出来。
看得出,她们的确是非常期待的。张庸也成功给她们画饼了。
哈哈,画饼,我也会啊!
她们以为可以借助李静芷这条线,请张庸帮助她们立功。张庸也希望利用这条线,打探到更多的信息。
电讯科是核心部门。掌握的机密情报非常多。
刚才李伯齐提醒他了,处座安排的卧底,有传递信息回来的。
传递的途径是什么?
电台肯定是其中一种。而电报,肯定是发给电讯科的。
很有可能是凌燕亲自接收。然后秘密翻译。又或者是不翻译。直接呈给处座。然后处座亲自翻译。
处座是黄埔六期的,他自己也懂得翻译电报。
所以……
走长线。
电讯科还有个红色卧底呢!那才是厉害人物……
拿到情报。直接出门。
准备去外面溜一圈,多抓几个日谍审问。
按照正常的套路肯定不行了,只有歪着来,剑走偏锋……
忽然,地图提示有两个熟人进入。
一个是谷八峰。一个是李世群。得,这两个家伙,还在附近蹲守呢。
估计是刚刚赶来的。可能是有人盯着鸡鹅巷,发现他张庸回来了。立刻报告上去。结果这两个家伙马上又来了。
唉,真是黏皮糖啊!
本来这一招,是他张庸的发明,没想到被别人也学会了。
躲开?
躲不掉的。
这两个家伙,也是同行。
他张庸一个人或许可以躲开。但是,那么多人,绝对不可能。
怎么办?
迎难(男)而上。
带着大队人马,直接去见他们。
双方很快迎面遇到。
“少龙!”
“张组长。”
“李组长。”
张庸含笑和对方打招呼。
虚与委蛇,好像谁不会似的。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我张庸也会啊!
“张组长,现在就去查探吗?”
“上头吩咐下来了。我也不敢不去啊!”
“那行。我们也跟着去。给你打下手。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尽管叫我们。”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庸也没有打马虎眼。是你李世群说的啊!你自己愿意跑腿的。
一会儿真有什么跑腿的事……
咦?
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伯齐提醒他,要回阎广坤,最好是找个人背黑锅……
或许……
可以考虑李世群?
对!
就是他了!
人才难得!
舍他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