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气的浑身没有力气,可她还是吃惊的看向了长女。
虽然她清楚的听到了小女儿的心声,可长女也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她很吃惊。
沈凝自己也有些意外,其实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当众说出这种话的。
刚刚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借了她的口,说出了这样的言语。
可她却半点不曾后悔!
若是护不住自己的母亲,她枉为人子。
丁氏被关嬷嬷扶着来到两个女儿面前。
【娘亲……】
“母亲。”
丁氏眼眶通红的看着长女。
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感觉到娘亲冰凉的手心,沈凝也跟着红了眼睛。
“凝儿放心,娘亲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将你这门亲事给退了。”
【呜呜呜……】
沈央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睡饱了的她,又突然头重脚轻了起来。
她点着脑袋不想睡过去,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娘亲……不要跟坏人讲道理……打到他们听话……唔……】
丁氏眼见着女儿脑袋一歪,赶忙伸手给她的小脑袋扶住了。
她皱着眉头,琢磨着女儿的话。
跟这些人讲道理确实没用。
可打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样了——以权压人!
让他们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
当夜。
卢府。
刚刚在老夫人院里吃过晚饭的卢张氏,急匆匆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今日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被那小娼妇咒过后,她就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肩膀上更是酸疼不已,就好像压了一个人一般。
“贱骨头的东西,等你嫁进我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张氏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路走着,后方的丫鬟都有些跟不及了。
可是还未到她的院门,卢张氏就突觉一阵绞痛。
她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
“厨房那些个偷奸耍滑的,竟然敢给主子吃不新鲜的东西……哎呦……可疼死我了!”
卢张氏还想坚持到自己院子,回房解决。
可此刻有什么已经要喷薄而出了,她紧紧夹着,才勉强憋住。
若再走一段路……
“夫人,您怎么了这是?”
大丫鬟上前扶她,卢张氏一头的冷汗,她知道这附近有茅房,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
只能死死的扣着大丫鬟的手臂,道:“茅房,快!”
大丫鬟被她掐的龇牙咧嘴,却也只能强忍着,扶着卢张氏往不远处的茅房走去。
刚进了茅房,卢张氏褪了裤裙,就一通噼噼啪啪。
适才一脸讨好的大丫鬟,此刻看着自己腕子上的几道抓痕,心里狠狠的骂着。
“最好沁死这个黄脸婆!”
卢张氏发泄一通,身体舒爽了。
那股紧张劲儿一过,通体的寒意就又涌上了心头。
滴答,滴答……
有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上。
这数九寒天的,哪来的水?
卢张氏狠狠的打了个冷战,一股尿意流窜,好在她还在茅房里。
“翠兰!”她叫了一声自己的大丫鬟。
可明明守在门口的大丫鬟,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小贱蹄子,你耳朵聋了?”卢张氏大喊着给自己壮胆,提着裙子就想要站起来。
却猛的肩膀一重,又生生的蹲了回去。
有什么按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卢张氏冷汗涔涔。
她不想去看肩膀上究竟有什么,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转头,入目一只青灰染土的五根手指,正死死的按住她。
“啊……”
卢张氏吓的瞪大了双眼,一颗脑袋也从她头顶缓缓倒掉在了她的眼前!
同样青白灰紫的脸,两边的嘴角裂开直到耳根,翻出的血肉,红白相间。
一双死灰一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
“咯咯咯……夫人……好疼啊……嫣儿好疼啊……”
卢张氏已经被吓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这个分明是她儿子十一岁时,第一次失手杀了的丫鬟。
这丫鬟,是个家生子,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住她的家人。
至此以后,为了满足儿子的欲望,她给儿子身边安排的丫鬟,就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玩死了,只需几吊钱就能打发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些个死鬼,竟然还敢找她的麻烦?
卢张氏惧怕到麻木的心里,只后悔自己没有找道士,打的这些东西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滚……滚开……”卢张氏牙齿打颤,可说出的声音,却半点气势也无。
眼前的死人脸嘴角咧到了最大。
“夫人……好疼啊……来陪我们呀……嘻嘻嘻……”
尖锐恐怖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卢张氏终于受不住,抬手就捂住了耳朵,想要挣扎逃跑。
“滚啊,都给我滚啊!”
一只没有指甲断了小指的残手,倏然从茅房下伸出,速度极快的攥住了卢张氏的脚踝。
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从脚踝,到手臂,再到身上。
数双青灰的手,将卢张氏抓的死死的,猛的一齐用力。
“啊……”
卢张氏身子像是被折叠了一样,卷曲着挤进了狭窄的茅坑里。
……
丁氏回府以后,就真病了。
老太太得知了情况后,连夜派人过来训斥。
“二夫人,老太太说了,退亲本就已经够丢人现眼,你竟还闹得人尽皆知,全然不把将军府的脸面放在眼里!这日后大小姐嫁过去,你如何面对卢家的人啊?”
丁氏本就是气病的,听了这个冯嬷嬷的话,她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抬起手,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冯嬷嬷和董嬷嬷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这个冯嬷嬷最得老太太喜欢。
这满屋子,除了丁氏和几个小姐,没有能说她的。
沈初薇虽然也过来侍疾,此刻却远远的躲在一边装不存在。
沈凝动了动唇,有心想辩驳,可是央央睡着了,没了央央的加持,她竟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等到她想到了该说什么,那边的冯嬷嬷已经又开始连珠炮似的训斥起来。
“二夫人还是莫伤了两家的和气的好。大小姐总是要嫁给卢公子的,别因着你,让大小姐在卢家的日子不好过不是?老太太已经吩咐了,让你明日就准备厚礼,交给大夫人,让夫人去给你说和。说通了,是大小姐的福气,说不通,您就只能亲自登门赔罪道歉了!”
丁氏气的狠了,竟也缓过了气。
她冷笑一声道:“老夫人让我个二品将军夫人,诰命的身份,亲自登门给个庶民道歉?”
没错,那卢家,只有个老爷子是个六品官。
卢家的大爷,不学无术,到如今了还是个白身。
她当初也就看在卢家子是个人才,大嫂又极力撮合,她才同意的!
如今知晓他的人品,她去退亲,又有何错?
老太太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折辱她,让她上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