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教授正式入驻并能够启用研究所之前，白梨的研究所经历了一系列地毯式的安全准入审查。
从设备的安全性，到数据的保密措施，全部都逐一排查，国家级保密项目，不能存在任何潜在风险点。
经过了几日的等待，国安部安全局、军科院以及国防委员会的三方签章终于来到了白梨的手上。
至此，研究所才算是有了官方的背书，被批准投入使用。
其实整个流程的时间比白梨想象中快很多，她还以为自己的研究所要被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道，至少得需要好几周的等待时间，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仗的准备，没想到几天时间就搞定了。
至于商用适配权的申请，竟然也紧接着被批准了，顺利地让白梨感到不可思议。
起初，白梨还以为是许教授的项目确实意义重大，关乎国家战略发展，所以检查流程才会像走了快速通道，一路绿灯。
但自己的申请竟然也如此轻易得就通过了，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最后是许教授点了她一句：“你上面有人。”
但具体是什么人，许教授也不知道了。
“我上面有人？”白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中满是疑惑：自己什么时候上面有人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会是谁呢？
对此，白梨思考了很久。
在一天早晨，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好像也只有那个男人有这样的能力。
但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不过既然他也没有现身认领功劳，那么自己就当不知道了。
白梨决定不再在这件事上浪费过多心神。
事情已经顺利解决，自己再纠结背后的过程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就在这时，阿和径直走了过来，将家中收到的最新快递，整齐地堆放在白梨的面前。
白梨挑了挑眉毛，从阿和的手里接过美工刀。
她事先与家里佣人说过，收到快递盒都不需要他们拆，留着让她亲自处理。
拆快递的乐趣谁懂？
特别是白梨买的东西特别多，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买了什么，所以每次拆起来都有惊喜，就跟开盲盒一样。
白梨手持美工刀，“撕拉”一声划开了胶带。
第一个包裹被打开，是一只建盏。
在阳光下展开了一圈剔透的冰裂纹，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接着是一块形状比较独特的玉石，几个歪歪扭扭的珍珠，几串五颜六色的珠子……
拆了半天，拆出来一堆没什么用的东西，全是她路过一些直播间随手买的。
白梨之前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看到有钱人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狠狠痛骂过，人傻钱多。
如今风水轮流转。
真正到自己有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难以逃脱这个魔咒。
事情的起因，是她某天误入某个实时开窑的直播间，然后……
然后就沉迷了。
——“十个建盏里才能出一个完好的建盏，一百个完好的建盏才能出一个精品！”
——“一级品质的货，今天给家人们优惠，外面卖四位数，直播间399元就能带回家！”
——“掌中有莲花，每天有钱花！寓意非常好！”
有的时候，顶奢品买倦了，买些小东西，倒也新鲜。
而且说实话，顶奢品和这些小东西的价格，虽然天差地别，但对于现在的白梨来说，几乎都没什么痛痒。
再加上这主播说话又好听，说到白梨心坎上了，听到寓意，白梨直接激情抢了一单。
后面的事情显而易见，平台的大数据直接锁定了她。
自那以后，除了开窑的直播，各种其他直播间也推送过来，赌石、开蚌、幸运手串……全来了。
而现在，冲动消费的“结果”全部送到了家里。
拆出来后，摆在桌上的一堆东西，要是真算算价值，还没这张桌子的一根桌腿贵。
白梨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获得快乐了就行。
这样想着，白梨拆开了最后一份快递，还以为又是自己什么时候买的破烂，结果是一张黑胶唱片。
看到唱片，白梨拆快递的手顿了顿，动作也放轻了一些。
不用看署名，白梨就知道，这是时水寄过来的。
时水在上次见面后，就回到了研究所，没有再见过他人。
他明明只有那一天的外出时间，但冬日的唱片还是依旧到了白梨的手里。
白梨收到的时候，都有些佩服时水了。
在谈话都被监控的情况下，他还能依旧履行自己的承诺，制作出一个完整的唱片，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梨轻轻拿起唱片，仔细端详起封面。
这一次的主题是冬日，背景是白色的泡沫，伪装成雪地的样子，上面是两排小动物的脚印，一看就是时水自己手工一点点抠出来的。
用心和不用心，一眼便分辨出来。
至此，时水一共送了自己三张唱片，每一张都格外别出心裁，收藏意义远远大于唱片本身的价值。
道谢就留到下次见面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
白梨将唱片带走，准备听完后，把它和另外两张放到一起，好好收藏起来。
临走前，白梨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留在桌上的一堆“破铜烂铁”，她转头神色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阿和，你看着处理吧，丢地下室就行了。”
阿和微微欠身，顺从地应了一声：“是，小姐。”紧接着，迅速收拾起白梨留下的烂摊子。
至于小姐为什么会购买这些看似毫无用处的东西，对与不对，他并不关心。
全身心拥护白梨的Npc们无条件遵从白梨，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小姐是错的。
小姐买这些东西，一定有她的道理，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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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国贸大厦顶层的私人会所内。
水晶灯洒下的光线柔和又迷离。
这里是云端的神秘，是远离尘世的仙宫。
一场应酬过后，送别了几个难缠的老厅长，周承璟慵懒地倚在整面落地玻璃幕墙前，解开黑曜石的袖口，鎏金打火机在指尖翻出冷冽的寒光。
静谧中一声轻响。
白烟升起，缓缓地将男人线条硬朗的下颌线模糊。
方才那些老厅长，都是可以让自己叫叔叔的年纪了，求事情，竟然能求到自己头上，废得让他发笑。
深夜十一点的cbd依旧灯火通明，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他眼中显得稀疏平常。
他的思绪渐渐有些飘远了。
魔都之行，收获颇丰。
江扬林氏果然有藏着的底蕴，靠着旧关系，从老夫人那里获得了关键的东西后，他又能往上迈一级。
作为交换，在南方口岸，江扬林氏会获得他们想要的特权。
人间这场饕餮盛宴，总要有人来做分餐的刀俎。
只有往上爬，才不会沦为鱼肉。
这是家里从小就教过的道理。
本以为走这条路会很难，但其实比他想象得简单很多。
“周先生，您要查的审批流程卡在国防委第三处。”助理将平板电脑递到他手边，“许正国团队的安全审查已经通过，但白小姐的商用资质……”
周承璟拿起平板，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片刻后，将其还了回去。
白氏……
白梨……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那名女子。
大的棋盘上，形形色色的人有很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极限。
大部分人，周承璟一眼能看透深浅。
唯有那天那女子，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通知王部长，明天早饭前我要看到三方签章。”
周承璟的声音很低沉，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顺便让军科院的张副院长给审查组打个招呼，就说……"；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
他不禁自问，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替人铺路了？
虽说白梨确实让他很有兴趣，但在还未彻底评估出白梨真正的价值之前，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帮她，实在不像是自己一贯的作风。
站在一边的助理屏息等待，却听见向来杀伐果断的周承璟轻笑出声：“就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周承璟忽然发现映在玻璃上的自己嘴角噙着笑——那种发现新奇玩具的，属于少年人才会有的鲜活笑意。
“白梨……”他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反复咀嚼。
他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他这样有兴致了。
也是这二十八年人生里，第一个让他破了“不沾麻烦”戒律的女人。
有点糟糕啊，这是乌海在意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暂时打破了他的思绪。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周承璟不禁挑了挑眉毛，连他都有些惊叹现实的戏剧性。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呢？
这就是了。
平日里，他与乌海的沟通算不上频繁。
虽然二人以好友相称，但每天都打电话唠家常，对于已经各忙各的他们来说，显然不现实。
他们之间的联系，大多时候是在一方需要另一方帮忙解决棘手问题时，或者就是和另一方有关的大新闻发生时，才会互通电话。
但偏偏就在这种微妙的时候，乌海的电话过来了。
助理跟在周承璟身旁多年，听到铃声的时候，就已经迅速离开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周承璟凝视着手机屏幕，铃声持续不断反复响起，他没有第一时间接通，只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也不知道是在几秒后，周承璟才伸出手按下了接通键。
“喂。”周承璟将手机贴近耳边，声音平静，仿佛刚刚的异样从未出现。
电话那头传来乌海轻快的声音，带着几分熟稔：“阿璟，怎么才接电话？”
周承璟依旧神色自若地开口：“嗯，刚在处理一点事。”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乌海才在电话里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不是和白梨有关的。
只是因为周承璟升迁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这位好友过来维系一下感情。
说起来。
他们的“友情”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维系着。
你对我有用，所以才交的“朋友”。
用处不小，所以才变成了“好朋友”。
不过，对于周承璟而言，他早已习惯。
这些功利性的人际关系，是他自出生起便无法逃脱的无形纽带。
普通人都未必存在纯粹的友谊，更不用说从小就身处复杂背景的他。
从小到大，他所建立起的每一段所谓“友谊”，几乎无一不是基于利益的权衡与交换。
在与乌海的交谈过程中，周承璟适时地简单回应着，看似在认真倾听，但其实已经在评估，失去乌海这一个“朋友”，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影响。
乌海在电话那头暂时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毕竟周承璟如果想装，在这个世界上确实鲜有人能够识破他的真实情绪和想法。
就在乌海即将结束通话之时，周承璟突然出声，语气看似随意，但说出的话却暗藏玄机：“对了，你让我查过的白梨，我见到了。”
此时，乌海正在一座风景绝佳的海岛。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轻拂过他的面庞。
这里是他爷爷给自己养老用的小岛，现在被他临时征用，用来养阿努比斯——一只从小就很乖的黑豹。
阿努比斯见乌海起床，优雅地溜达过来，亲昵地用尾巴蹭着他的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被阳光晒过的阿努比斯，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且好闻的味道，皮毛油光水亮的。
乌海一边接电话，一边俯身惬意地摸着豹头。
结果，突然听到周承璟提到白梨，抚摸豹子的手猛地顿住，脸色也变得晦涩不明。
“哦？”乌海疑惑地发出声音，“怎么见到的？”
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目光却从阿努比斯的身上转移，投向远处的海岸线。
周承璟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开口：“在江扬林氏的宴会上，老夫人介绍的。”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乌海知道江扬林氏，联想到白梨公司现在在做的业务，他很容易就猜到了白梨去江扬林氏的目的。
但江扬林氏的老夫人竟然会认识白梨……
乌海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台边，倚靠着窗框，阿努比斯也乖巧地跟在主人身边。
看着海浪不断拍打沙滩的海浪，乌海开口直接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只能和你说她是白氏的人。”周承璟顿了顿才说道，“还有，我对她很感兴趣。”
听到周承璟的回答，乌海捏紧了手中的电话，脸色瞬间阴沉：“阿璟，不要开玩笑。”
周承璟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笑，似乎是乌海的反应把他逗笑了，笑完后，才开口再次确认道：“你知道的，我不开玩笑。”
美好的一天，有的时候，一通电话就能破坏。
乌海气极反笑。
他只觉心中一股无名火蹭蹭直冒，却又无处发泄。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就知道，周承璟不会无缘无故挑起话题。
他是让周承璟查过白梨，但没想到会让周承璟因此对白梨产生了兴趣。
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周承璟微微移开了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通话已然被乌海掐掉。
周承璟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思忖：这么生气啊？
他没有想现在就把和乌海的关系搞僵，这一次也是试探为主，不过，他似乎错估了白梨在这位好友心中的重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