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袁梁问张荣预售证的事，张荣哈哈一笑：“都着急了，哪能那么好办，我这几天就去办，差不多了。你着什么急呀，反正你上海Fx的房子卖掉了，苏北梁的门槛就是精。”
下午下班，袁梁和白怡青一起，在马路两边的房产中介转着，先挂牌四家店，白怡青的房子也留下了袁梁的电话。
袁梁调侃着：“房产证又不写我的名字，你中介写我的名字干啥。”白怡青笑笑：“他们都以为你是我老公，感觉很奇怪，觉得我老公很年轻。”
白怡青回家了，袁梁看看时间还早，跟徐有才打电话，徐有才说在看电视。物业公司的办公室、休息室都在地下室，袁梁来到地下室，徐有才出来了，正站在休息室门口，休息室内有几个人在看电视。
徐有才招呼着袁梁坐在外面的马扎上，看看休息室说：“大家晚上没地方去，有人在房间休息，有人就过来看电视，这里电视二十四小时不关，大家在这里聊聊天，都很少出去，出去就要花钱。”
袁梁说：“回到老家，我就去你家了，李盈盈、徐静、徐宁三口一起过的年，都挺好的。”徐有才说：“过完年，孩子打过几次电话了，有空了我也回去看看。”袁梁说：“回去看看孩子，孩子都挺想你。”徐有才说：“不是我不想回去，回去还住在老梁的房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意思。”袁梁说：“你回去当然要和李盈盈娘仨住一起。”徐有才说：“我才不和那娘们住一起，那娘们离婚的时候说了，她离开了我，分分钟能找到男人，有个老头正追她呢。”袁梁说：“那不是气话吗，你也当真。”徐有才说：“那娘们确实没真事，想起当年她拿的那个床单，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西红柿呢。”袁梁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西红柿也是你啃的，你就要负责，毕竟人家是你的结发妻子。”徐有才说：“也怪那个米兰妮，她要是往那里一躺，还能有李盈盈什么事，也怪我那时脸皮薄，脸皮厚点左晓青都到手了。”徐有才看起来胖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很好。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聊着，从房间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个子不高，苗条俊秀，干净利索的样。徐有才喊着：“小田，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袁梁，你叫他袁哥就行。”
徐有才介绍说，这女人是田苗苗，就是那个哈尼族的田苗苗。袁梁一时惊呆了。田苗苗打了招呼，又回去看电视了，袁梁拉着徐有才走到地面楼角处，问道：“怎么田苗苗也来了，你叫来的？”
徐有才说，他来到鸿润大厦物业公司以后，给田苗苗打过电话，说自己到了上海，在物业公司干保安，一切都好。田苗苗和徐有才聊天，得知物业公司还需要保安、需要保洁，就要来上海。徐有才虽然拒绝了她，但没有想到，过年没几天田苗苗就来了，而且来的是三个人，那两人一个是她的表妹，一个是她表妹的丈夫。田苗苗来了以后说，家里太穷，在家里也挣不到钱，三个孩子上学，花费也多。她男人跑缅甸做点小生意，风险也很大，挣不了多少钱。两口子就商量，田苗苗来上海，她丈夫在家照看三个孩子，在家里种地。田苗苗的表妹，听说她要来上海，就把自己家的孩子交给公婆，两口子就跟着来到上海。年后，鸿润大厦物业公司正是最缺人的时候，他们来到就上岗了，人家几千里路来了，没道理让人家回去。保洁保安虽然工资不高，但两个月的工资就相当于田苗苗家里一年的收成，比在家里种地好多了，最起码能供三个孩子上学。田苗苗说，不用每天背着背篓爬山，每天都吃得很好，她们感到很满意。
袁梁问徐有才：“当初田苗苗让你到云南去干工程，你就没有想到上当受骗，没有埋怨过她？”徐有才淡然道：“我一点都不埋怨她，她就是想着让我赚钱，她就是想为我好，她也不了解情况。”袁梁说：“所以，她就不管不顾到上海来了，奔着你来了，你们的关系可不一般。我就想知道，你在云南几年，和田苗苗就没有发生过点什么？”徐有才用脚搓着地皮说：“在云南待了几年，经常过去给我洗洗涮涮，那肯定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女人文化程度不高，但心地善良，心地纯洁，知道疼人，说一句话就暖人心。”袁梁知道李盈盈的性格，听徐友才这样说，心里也就释然了：“田苗苗到这里来找你，她老公就让她来？”徐有才说：“他们那里的人淳朴简单，他们相信我，他们觉得挣这些钱就不错了，能够养家糊口，能够生活好一点，就满足了。那男人也是个老实人，对我也是真好。他们那里的风俗，怎么说呢，到上海我和他老婆发生点什么，那里的男人们都挺洒脱的，只要是能赚到钱，能富裕一点，能让孩子上学，能吃的好一点，能穿暖一点，其它的都不重要了。”袁梁说：“我也不多说了，你要把握好。”徐有才说:”这个你放心吧，她表妹两口子也在这里呢。我现在也是副队长，我要是乱来的话怎么管别人，我心里有数。”袁梁说：“你原来是个副班长，管过几个人，现在是副队长了，管二十多人了，官升一级了。”徐有才说：“涨了五百块钱，事管的多了，反正也是闲的难受，就多干点，谁请假的话咱就顶上去，还能想什么呢，先把我的账还上，马上徐静就要初中毕业了，我也很纠结，是让孩子上高中，还是让他上一个什么职业学校？上高中的话我的压力就更大了。”袁梁说：“一步一步来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这不是，又来了一个小娘们给你送温暖来了，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娘们也清又纯。”徐有才呆了一下：“还真是的，真的又清又纯。”
袁梁走了，想着田苗苗，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离开三个孩子也不容易。袁梁想到自己，想到徐有才，哪一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呢，哪一个不想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卖房开始了，不断有中介打来电话。因为预售证还没办理，袁梁的还价一律是暂不降价，房产证没办，只能这样。
房价已经翻番了，大家都等着赶快交房，交房后办理房产证，该卖房的卖房，该装修的装修，该出租的出租，唯恐生变。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三月份，调控涉及到了消费层面，房贷优惠政策取消了。央行决定，即日起调整商业银行自营性个人住房贷款政策，宣布取消住房贷款利率优惠政策，对房地产价格上涨过快的城市或地区，个人房贷首付比例从20%上调到30%。
紧接着，房地产税改革深入，调控涉及交易环节，财政部宣布，国内目前房地产保有和交易环节税费偏轻，今后将重点推进房地产税改革。
还是三月份，国八条出台了，调控上升到政治高度(老国八条)，国字号条文首次出现。国务院出台八点意见稳定房价，一是高度重视稳定住房价格，二是将稳定房价提高到政治高度，建立政府负责制。三是大力调整住房供应结构，调整用地供应结构，增加普通商品房和经济住房的土地供应，并督促建设；四是严格控制被动型住房需求，主要是控制拆迁数量；五是正确引导居民合理消费需求；六是全面监测房地产市场运行；七是积极贯彻调控住房供求的各项政策措施；八是认真组织对稳定住房价格工作的督促检查。
房地产市场在短暂的停顿后，就急转直下，房价不可逆转地进入下滑通道。
张敏已经疯了，每天在办公室按着计算器，计算着自己的损失，每天哀嚎连连。
忍受了几天的折磨后，中午吃过饭后，白怡青焦急地问袁梁：“哪能这样跌法，跌了多少了？”袁梁不动声色地说：“你问问龙华寺房产中介，你看好的那套二手房卖了没有，如果没有卖，价格怎么样？”
白怡青一听，急忙打过去电话，几分钟后放下电话，给袁梁说：“中介说，我看过房子后，房东调高了价格，今早给他打电话，又调回去了。”袁梁一笑：“看到了吧，不只是我们的反应快，我们敏感。你反正是要再买房的，买和卖之间有面积的影响，其它的无关紧要，不要纠结。”白怡青说：“面积差一半了，当然总额有差异啊，损失不小哦。”袁梁笑笑：“那就没办法了，我已经给中介打电话了，我的房子价格下调了十万元。”白怡青说：“那我也下调，下调几钿？”袁梁说：“还是试探性下调吧，有关注房子的最起码知道你的诚意，知道你想尽快成交。”白怡青说：“好的，我先下调五万元吧。哎呦，割肉哦，太心疼了。”
段晓丽看着，心里酸溜溜的，这两个男女亲密无间，白怡青就是啥都听袁梁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怎样了。唉，我没要房子，和他们也聊不起来。
晚上，白怡青来到大教室，脸上愁眉不展。袁梁给她倒了杯开水：“你才交了一万元，十万元给你，这个收益也是非常可观了。你想着一万元撬动一百万元，可真是太难了。”白怡青说：“水继安空手套白狼，给人家要一百万呢。”袁梁说：“他下午跑到门口去了，给在那里转悠的中介说，给三十万就可以，结果没有人要他的房号了，他灰溜溜地回来，被杨汉超奚落了一番，说他乡毋宁，瘪三，戆大，成不了器。龙华寺的房子调到六十万了吧，好说的，这肯定不是他的底线。”白怡青说：“总归不甘心的，好像钞票一张张从手里就滑走了，抓也抓不牢。”袁梁过来抱住她，亲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我来安慰安慰你。”白怡青抬起了头看着袁梁：“高兴时要来，不高兴时也要来，要死哦。”已经天热，白怡青几下就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搂着过来的袁梁说：“不要后面，我看不见你，怎么感觉抓不牢，我要紧紧抱着你，看着你。”袁梁说：“哪一次不是正反两面接着来，呵呵，那就先来正面。
四月份，要交房了，这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这时，张荣告知，公司所有买房的人，预售许可证已经办好。中午吃饭的时候，白怡青的脸色更白了，愁容满面。吃过饭后，坐在那里，神不守舍，看看袁梁，又叹了口气。
袁梁看着她说：“不要急，现在最关键的是房产中介那里，反正没事，我晚上多跑跑。预售许可证办好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就一个办法，其实也是一个字。”白怡青抬头看着袁梁：“什么一个字，你看房价都跌成什么样子了？”袁梁说：“一个字，拖。房子就是我们的，预售许可证办好了就放在那里，等到我们找到了下家，我们再去办手续，再去交首付。”白怡青看着袁梁，大眼睛亮闪闪的：“我晚上和你一起再转转，张荣又没有催我们，我们何必去交首付，我们就是拖着不交。首付从20%上调到30%，愁死了。”段晓丽好似漫不经心地说：“哪能这样，不付钞票，房子就不是你的呀，公司肯定要催侬。”
下午，袁梁正坐在办公室，虞芝华来了，进来就到袁梁的位子旁：“小袁，要交房了，你不要急，我有几个台湾朋友，我问问他们要房子吗。你一定要盯牢价格，翠河天地在苏州河这边是明星楼盘，很好出手的。”袁梁说：“虞阿姨，这跌了几十万，盯不住了，好心痛啊。中介那边十几个看房子的，都没谈好。”虞芝华看看四周说：“我给侬讲，你房产交易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交易中心有门路的，该省的费用我可以给你省省的。”袁梁瞪着眼睛看着虞芝华，虞芝华重重地点点头，去找张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