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仔细地盯了我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蒂娅有什么不一样?”
他问斯内普和庞弗雷夫人。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谁也没说话。
“蒂娅,她今天不笑了。”
小小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这时我才发现站在床尾的莉莉。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莉莉说。
“对!没错!”
邓布利多拍了一下巴掌,吓了西卡一跳。她不小心伸出的爪子不小心抓到了我,但是我却丝毫不感觉有疼痛。我直直的看着前方的衣柜,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你还好吗,蒂娅。”
邓布利多扶住我的肩膀问我。
“我很好,谢谢您。”
其实我并没有意识的我回答的是什么,我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已。
“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可以让厨房专门给你做。”
他又问。
“不用了,我很好,谢谢您。”
我再次机械地回答。
“我记得今天有你最喜欢的保护神奇生物课对吧?我觉得你一定不会想要错过的!”
邓布利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努力的抬高声调。
但是我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保护神奇生物,只是一门普通的课罢了。如果我去,会怎么样?灭绝的生物会复生吗?如果我不去,那又会怎样?会有某种生物因为我今天没有去上课而灭绝吗?
我就这样想着想着,然后忘记了我要回答邓布利多教授的问题这件事。
直到斯内普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才反应过来。
“不用了,谢谢您。”
我说。
因为我早就忘记邓布利多教授刚才问我的是什么问题了。
“给她一点时间吧。”
站在床尾的莉莉再次小声的说。
“或许她需要的就是一点时间,才能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莉莉走上前来,轻轻的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关掉了台灯,驱散了围在我床边的人。把厚厚的被子一直拉到我的脸边,然后轻轻的拍着我。
很快,我又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我床边的人变成了查理。西卡正窝在他的怀里呼呼大睡。
我眨了眨眼睛,查理就发现我醒来了。
他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查理。”
我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因为我睡了太久太久没有喝水的原因吧。
查理马上递过来了一杯温热的水,我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下去。
“感觉像是摄魂怪,与我同床共枕了一整夜。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却一直环绕着我。”
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可以完整的叙述自己的感受。
查理抚摸着我冰凉的手指,就好像摄魂怪真的来过一样。
他靠在床边,把我搂在怀里。把我冰凉的手放在西卡的肚子上取暖。
“身体还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轻声的问。
“很累,我感觉才刚刚开始,但是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和那个女人斗下去了。我甚至没有力气离开我的床,所有事情都变得困难重重。而我却变得十分怯懦。”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慢慢低落了下去。
我并不是一个一直都勇敢冲冲冲的人,我不止一次的在查理怀中嚎啕大哭过。自己害怕面对未来,自己害怕面对困难和恐惧。
但是基本上每一次大哭或者发泄过后,我都能感觉自己稍微缓过来一点了,或者说,蒂娅娜缓过来一点了。但是这次不一样,我像是被困在身体外的灵魂,甚至连哭的能力都渐渐消失了。
“这不是你的错,蒂娅。”
查理是第一个与我说这句话的人,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现在我没有力气站起来反抗了,也不是我的错。
“莉莉说,你看起来像是得了忧郁症。有些人的症状会慢慢的显现出来,但是有些人却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希冀与乐趣,觉得生命无趣也无力。”
查理慢慢的跟我解释着。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新的词汇,我上辈子过的可能太过于顺遂了,根本没有什么忧郁与苦恼。但是这辈子不一样,我的谋划从一岁就开始了。在过去的十五年中,我没有一天不在仔细观察,日夜计划与盘算,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感受到自己逐渐在透支的大脑和情绪。
我一直都在把自己当成一个四十岁的成年人来对待,而不是一个孩子。
我不是这一世的参与者,而是掌控者。我不允许自己有失误。
我的脑子在反复对我预警无效之后,终于在一次盛大的反抗之后瘫痪了。
「忧郁症」,听上去就很忧郁呢。
其实第一反应,我是不承认的。我觉得我可能只是累了,毕竟孤身对抗一个老巫婆绝非易事。再加上六年级繁重的学业,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还有所有人对我的期待….
“在想什么?”
查理问我。
“在想,什么是「忧郁症」。”
查理也沉默了,我总是感觉魔法世界的医疗水平貌似很高,但是其实非常的表面化。就连「忧郁症」这个词,都是莉莉这个来自麻瓜背景的人提出的。
“可能就是,你的心感冒了吧。”
查理说。
心感冒了,我的心在咳嗽,在流鼻涕,在发烧。所以我才会感觉到疲惫与低落,这个解释貌似挺合理的。
“那我要吃什么药来治疗呢。”
我问查理。
“对不起蒂娅,我不知道。或许你想问问庞弗雷夫人或者斯内普教授吗?”
查理向来诚实,不知道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瞎说。
“不了,谢谢你查理。”
我躺回到了床上,身体被柔软的毯子包裹着才能得到安全感。只要我离开我的床,就会感觉各种各样糟糕的,痛苦的,焦虑的,紧急的麻烦在向我奔涌而来。
查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靠在我的床边搂着我。他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足够的安全感就够了。
“你们有告诉其他人吗?别的学生。”
我抬头问查理。
“没有,邓布利多教授告诉他们你得了传染性病毒,需要隔离休息。”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怎么解释。往日雷厉风行的蒂娅娜,突然镶嵌在了床上一病不起。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个粉蛤蟆要有多骄傲呢!
“谢谢。”
我轻轻的说。
查理隔着蓬松的被子,一下下的轻拍着我,像是在哄一个小婴儿一样。
“蒂娅,你太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只要几天,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一下。”
他碎碎叨叨的说,我零零散散的听,带着这些话回到了漆黑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