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子闻言肃然起敬。
这前山果然比后山有趣得多,没想到宫远徵不仅医药天赋出众,竟还如此明察秋毫,掌握着这般深奥的剖验技艺。
【宫子羽知道云为衫在配制毒药吗?】宫尚角又问。
【那个蠢货,不知道也会说知道。哥,你是没看到他护着云为衫的那个样子,呵——】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宫远徵嘴角露出讥讽。
宫尚角心念直转:【云为衫,在帮宫子羽过第一关的寒冰莲池。】
【寒冰莲池,这又是什么?】宫远徵有些愣住。
宫尚角看了眼身侧的雪重子,正主在这里,他不好直接说明。
由于手中的这份记录,雪重子对这位尚未及冠的徵宫主产生了几分好感。他神色平静,代为解释道:
【寒冰莲池,乃是三域试炼的第一关。】
宫远徵未曾料到此事竟与试炼相关,一时错愕地转头看向这个仅及他胸膛高的孩子,略带迟疑地说道:
【依照宫门规矩,此事似乎不应透露给我吧?】
雪重子重新沏了杯茶:【知道名字,不意味难度会有所降低。待徴公子成年之后,终究要前往后山闯关,那时同样会知晓一切。】
近来在薛宝珠的调教下,宫远徵的武力大有精进。他自信一笑,朝雪重子扬了扬下巴:
【简单。我肯定不会像宫子羽那个废物,困在里面三四天都出不来。】
宫尚角:【...我当时在里面困了十二天。】
【嘿嘿...嘿嘿嘿...】宫远徵傻笑,并一味尴尬地低头喝茶。
雪重子也难得微微上翘了嘴角:【那我便拭目以待了。但如今的正事,还是要找出杀害月长老的凶手。】
他用指节敲了敲册子,【若徴公子的推断无误,那么与雾姬夫人勾结、潜藏在宫门之中的同伙,又会是谁呢?】
想了想,宫远徵不由得将自己觉得可疑的人物说了出来:【这些凶案都是新娘入宫门之后才发生的,说不定真凶就藏在她们中间。】
【这云为衫配药的药方非常复杂,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掌握。而且刚刚我和她交过手,她武功也不差。我感觉,她并不像是黎溪镇的云家小姐。】
一个大家闺秀,不仅习武,还懂配药,怎么想都很可疑。
宫尚角没好气地望弟弟一眼:【顾小姐同样武艺高强,还通晓蛊毒之术,怎么不见你觉得她可疑?】
宫远徵闻言,立刻紧张地为薛宝珠辩解:【珠儿怎么会可疑,她天天和我呆在一起,行事光明磊落,和这些阴谋诡计毫无瓜葛!】
他说完,略带不满地撅了撅嘴,瞥了宫尚角一眼:
【哥,你不要因为老是说不过珠儿,就对她抱有成见。她是女孩子嘛,你让让她怎么了~再说了,珠儿能进宫门,不还是因为有你的担保吗?】
担保又怎么样,他上一个担保入宫门的还是郑南衣呢,现在人都已经凉透了!
宫尚角抽抽嘴角,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我并非对顾小姐抱有成见...算了,不说这个,云为衫当然不是云家小姐。】
他目光重新森冷下来:【只是目前她的身份没有破绽,加上宫子羽死命护她,没有真凭实据,很难动她分毫。不过,冬日里霜露重,夜路走多了,自然会湿鞋。】
宫远徵也同样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只有雪重子的心忽然一沉。
他当然知道金繁才是宫子羽的绿玉侍卫。
只是宫子羽对云为衫颇为袒护,加之他是如今的宫门执刃,自己又对这个小时候承诺过要带他们去看看大漠孤烟的羽公子颇有一些好感,这才让她在雪宫中住下。
可如今这么细细听两兄弟分析起来,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隐瞒长老的举动是多么不妥。
现在只有雪公子一个人守在雪宫,若是云为衫欺负他养大的孩子单纯好骗,悄悄潜入后山的禁地,窥探其中封印的无量流火和异人...
不行!他果断站起身来,对惊讶看过来的宫尚角和宫远徵一点头:【夜已深了,两位公子还是早早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还是把云为衫送回前山比较稳妥,至于替代她陪宫子羽闯关的侍卫,后山这么多人,随便挑一个都行!
话音刚落,他便飞速离去。
宫远徵望着他小小的背影,眼神中满是茫然,其实他刚刚就想说了:【哥,这小孩才几岁啊,就被长老们派来监督你,看不起谁呢?】
好歹盯着他的都是成年人好不好~
宫尚角淡定喝茶:【他比我略长两岁。】
宫远徵震惊瞪眼:【c(o.o)? 什么?!】
【所以,你日后见到他,务必要更加敬重些。】宫尚角好笑地看着弟弟吃惊的表情,【雪重子说的不错,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两兄弟终于睡下了,但在梦中,宫门人的状态却都不太好。
上一个白天,老执刃被雪长老和花长老洗去了身上的纹身,将执刃之位传给了宫尚角。此时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威严与雄壮。
因为雾姬被关进了地牢,宫鸿羽的心中还有一些隐痛。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昨夜还与她默契相伴的夫君,第二天醒来却将她交给了宫远徵审讯吧。
宫尚角揉了揉眉心:“远徵,雾姬可有交代她的同谋究竟是谁?”
宫远徵惭愧地摇了摇头,又不善地看了宫子羽一眼:“还没有,但我会找到办法让她说出来的。”
父亲退位,禁居羽宫不出;哥哥武功被废,神志癫狂;最疼爱他的姨娘入了地牢,生死未卜;还有月长老也被月宫新选出的族人取代了位置。
此时宫子羽的脸上一片死灰,眼神空洞而麻木,就连宫远徵的挑衅也激不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远徵弟弟,你...”宫紫商揪着头发,神色极为纠结。
她想让宫远徵手下留情些,雾姬夫人是她母亲去世后唯一较为关怀她的长辈了,可对方无锋的身份,又让宫紫商难以开口。
毕竟她的父亲也是因为无锋才瘫痪的。
最后她还是叹息着说:“雾姬夫人在宫门待了这么多年,要是实在查不出来,你就...让她轻松一些吧。”
“你说谁查不出来呢!”宫远徵双手环抱,不爽地看了回去。
宫紫商讪讪:“我是说如果嘛,如果~”
“哼!没有如果。”宫远徵吞下了后半句话,将眼神重新闪亮亮的投放回到屏幕之上。
就算他查不出来,宝珠也一定可以的!